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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 婆媳过招5年,俺已刀枪不入(转载)

穿 透 黑 暗 的 痛
     ——(写在前面)关于我写的事以及我想说的话......

活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特例外,我们几乎都会拥有自己的家庭。新家庭诞生的同时,与之相关的新社会关系便随之而来。

我们生活在中国,一个有着千年文化的礼仪之邦,即使你已走出国门,也永远抹不去华夏传统的烙印。

爱情是个人行为,而婚姻是社会行为。只要准备结婚或者已经结婚,无论你是否愿意,都将面对一个陌生的家庭,及其对你们未来生活的影响。

当这个陌生家庭通过你的爱人(或许还有你的孩子),逐渐渗入你的生活,文化差异、风俗习惯、地域差别、消费观念,甚至民族类别、门第思想、重男轻女,等五花八门的冲突都会使你措手不及焦头烂额。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切,无论是伤心流泪,还是奋起反抗,最终你会发现:曾几何时,山盟海誓的爱情已在日复一日的争吵中枯萎凋零;曾几何时,幸福美满的婚姻已在年复一年的冷战中伤痕累累!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与爱人的家庭老死不相往来,但你无权阻止你的爱人及孩子与那个家庭的交往。而因了你的缺位,即使回到曾生活过的大家庭,你的爱人也会在内心深处倍感孤独与伤痛。你们的婚姻时刻提醒着他:你是他的另一半!你的缺位,是他最大的失败。

如果你本身温顺谦恭贤惠善良,倘若你能遇到一个与你相投的家庭,便是锦上添花。然而,人生不如意事常十之八九,倘若事与愿违,那就不是锦上添花,而是胸口添堵,你身上所有贤淑忍让的优点,在对方眼里都是软弱可欺的暗示。

关于我写的事及由此涉及的人,如果只根究其真实性,那就完全背离了我当初写出来的初衷。里面的人与事的确与众不同些,但比起有些打着“亲情与爱”的幌子,肆意地做着一些令人发指之事的人而言,他们可是可爱多了!

可爱并不意味着可敬,伟大也并不意味着完美。万物生长所依靠的太阳尚且还有黑子,何况人类只是凡夫俗子!

对于陈规陋习封建礼教,许多人都有清醒的认识。然而,对于亲人(尤其是长辈)的缺点,却选择知短护短。即使自己的爱人因此受尽委屈与折磨,也只能忍气吞声,否则,就是对长辈的不敬不孝。

其实,这种护短行为不仅是对长辈的大不敬,也是对自己的侮辱!一个人,如果护短,足以说明他已看到了亲人的短处;既已看到短却依旧护着,说明他羞于面对这些短;既然羞于面对,证明他的内心深处亦以之为耻;自己都以之为耻的短处,却让爱人与无辜的孩子去承受这些短处所产生的后果,这难道不是对自己人格的侮辱吗?难道不是对长辈的不敬不孝吗?

可惜,这些人没有足够的勇气与胆识,去直面长辈的误区,去正视自己的灵魂,不愿拿起手术刀,给自己的思想做一个彻底的解剖!所以,他们只好以“父母辛苦”等借口来掩饰内心的矛盾与慌乱。

父母是伟大的,也的确是辛苦的,但不能“一苦遮多短”。能够清醒地认识到长辈的短处,就要勇敢地去面对。有时,我们的确无法做到让长辈去改过,但是,至少我们可以正确地预测那些短所产生的后果,并积极地预防或制止。

每次坐在PC前,敲完每一章节的最后一个字,我的心都会隐隐作痛,犹如一束光艰难地穿透黑暗。但我知道,最痛的还是“大宝”,以及现实中的大宝们......

在我心中,人无高低贵贱之分,更无三六九等这样的观念,许多既成事实,是不以我们的喜好而改变的。生命是平等的,我们没有权利给任何人定位,将他们归入九流之范畴。而且,婚后双方家庭中的诸多事情,躲是躲不掉的,即使一朝躲过,也是权宜之计,并非长远打算。作为一个女性,我个人的力量犹如一盏油灯的光亮,是有限而微弱的。而我所能做的,只有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减轻“大宝”的痛,并尽量地不去伤害别人......

我之所以会痛,是因为我知道,在我生活着的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每天都上演着与我所写的事类似或不近类似的事情。而这些事情的本质却惊人的相似,并且事情中的主角与配角都与我们的爱人及孩子血脉相连!

对于我写的事及上述我所说的话,或许会鲜花与砖头齐飞,汗水共口水一色,我都很平静。无论是挥汗如雨的支持者,还是唾沫横飞的反对者,抑或态度慎重的质疑者,我同样的感谢你们,感谢你们的关注,你们的关注是我最大的动力!
  
我是理工科出身,没有较高的文学水平,不能做到“嬉笑怒骂,皆成文章”。文字方面,如有纰漏错误,请大家谅解。

另外,我无法满足一些朋友的要求,将我的照片或我孩子的照片公之于众。我与我的家人都是尚食人间烟火的凡夫俗子,我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平安健康、相亲相爱地走过每一天,不想让任何事情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不能满足朋友们的要求,万分歉意。

我的联系方式:(以下两个邮箱都可以)
lamp362166@sina.com.cn  或者 lamp362166@163.com

不省油的灯  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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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 于 我

严格地说,我是一个任性懒散、缺乏耐性,没有恒心与毅力的人。诸多缺点,最终使我成了一个不务正业的人。因为迄今为至,所做过的职业中,没有那个最终成了我的正业。

从一所理工大学毕业后,进入一国有企业做技术助理,很快,我便对这份工作失去了激情。我太想体验每天数钱的感觉,那怕只是替别人数,过过手瘾也好。于是,我辞职转行,做了会计。  

数钱很美好,可不是自己的。这项重复枯燥的工作,赤裸裸地挑战着我的耐性。最终,我被自己汹涌的激情与澎湃的热血点燃了。于是,我放弃了报考注册会计师,转行做了三维设计人员。

三维动画的设计与制作,最大限度地释放了我的激情。熬夜工作带给我成就与满足的同时,也严重影响了美容。“人活一张脸”,花样年华的流逝不容忽视。于是,我忍疼割爱,转行做了广告人。

我毅然选择了广告创意这份挑战性的工作,在秀发没被挠光之前,终于坐到了创意总监的位置。此时,我却惊讶地发现,我已江郎才尽。秀发有限,而创意无限。于是,我适时地转行,做了一名职业经理人。

与客户过招的工作真是精彩极了,因为每天总有出其不意的招数等我去接。这不仅满足了我的好奇,同时也磨练了我的功夫。当心灵上灰尘的厚度与业绩的高度成正比增长时,我坦然辞职,暂时告别了职场。

从出生到现在,在六个不同的城市生活停留过。一直在走路,一直不想让路左右我的脚,所以,只好一直寻找适合自己的路。

偶尔观看周星驰主演的《武状元苏乞儿》,当看到最后一式的降龙十八掌,是前边十七掌的组合式时,我顿时感觉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蓦然回首,来路已如阡陌纵横,融汇交错且相连相通。

用生活的眼光去审视艺术,艺术便成了生活;用艺术的方式去对待生活,生活便成了艺术。

三十而立,我没“立”起来,却开始不务正业。因为我做的都是兼职,没有一项称得上正业。

同时,我也更加纵容我的心。因为生活是用来享受的,而不是用来受苦的。

我承认,我的确是一盏不省油的灯。


不省油的灯  于2007年5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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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在婆婆的带领下,我与大宝在众亲人前拉后拽的热情招呼中,直奔庙会杀将过去。

小镇不宽的马路上,尘土飞扬,车来人往,不失一番热闹景象。一路上,总有一些逛庙会的街坊邻居,相互不停地打着招呼,然后拖儿带女,一起向不远的庙会方向奔去。

令我迷惑不解的是,从我们出门以来,一直没一个街坊主动与婆婆打招呼。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个满脸横肉虎背熊腰,身板儿如门板儿一般的中年婆娘,从我们后面“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赶将上来。(以下,我姑且称之为“门板大娘”吧)。

走到我们身边时,“门板大娘”忽然大咳一声,将一口早已预备多时的浓痰,冲着婆婆吐将过来。

虽是突然袭击,但也没有让婆婆慌了阵脚。就在“门板大娘”酝酿多时的那口浓痰,落在婆婆脚尖前的瞬间,婆婆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一口肥胖的唾沫吐在了“门板大娘”冒油的黑脸上。

显然,婆婆是很满意自己的功夫,论速度、力度以及瞄准点,婆婆这口唾沫的功力都远远高于“门板大娘”的那口浓痰。后来,我曾私下里猜度,难道婆婆是《神雕侠侣》中绝情谷谷主公孙止原配夫人(即江湖人称“铁掌莲花”裘千尺)的N代嫡传弟子?得了裘千尺口吐枣核百发百中的真传?不然,何以练就这等口发暗器的独门绝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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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板大娘”姿势潇洒地一把抹去脸上的唾沫,“腾”地转过身来,真如一扇门板般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婆婆气定神闲,只略略抬一下眼皮,然后中气十足地大喊一句:“好狗不挡道!挡路的臭狗,快给我滚开。”

“门板大娘”用略高于婆婆几分贝的声音回应到:“老娘就不是好狗,你给你家的狗崽子取了老娘的名字,打量老娘不知道吗?”

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的我与大宝,这次终于搞明白了:这位来意不善的“门板大娘”肯定是金桂无疑!当然不可能是翠花,因为她话里提出的是“狗崽子”,而不是“狗娘”。

婆婆岂是等闲之辈,就在我们略一愣神的当儿,婆婆已拉开了大战一场的架势,那姿势那眼神那动作那表情,无一不体现着婆婆“超级无敌吵架王“的大家风范:

“你说老娘给狗崽子取了你的名字,老娘给狗崽子领了户口本,还是办了身份证?哪个正规证件上给狗崽子写了你的名字?进一步说,老娘就是给狗崽子取了你的名字,老娘犯法了吗?你那贱名字是注册商标吗?”

看来,现在的法律知识普及的还是很到位,保护知识产权的宣传也已深入人心,就连婆婆这样一位小镇上的退休老年人,都晓得注册商标是不可侵权的。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婆婆积极的学习意识,以及这种活到老学到老的钻研精神,只有这样,才能与时俱进!

这时,大宝终于明白了一切,一个箭步走上前去挡在了婆婆面前:“妈,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都是街坊邻居,有矛盾大家挑明了说,别耍这些鬼花招,行吗?”

婆婆起初看大宝站了出来,以为是给自己助威哩,万万没想到,大宝先摆了自己亲娘一通的不是。

趁婆婆惊愣的当儿,大宝转身对“门板大娘”说:“金桂大婶,您消下气,这事是我妈的错,您别气坏了身子。庙会正热闹着哩,您赶紧地去看吧。”

“门板大娘”自然也晓得自己不是大宝妈的吵架对手,看大宝给了这样滑溜的一个台阶,便赶紧地下了:

“大宝啊,你是好孩子,不是婶娘胡说,镇上多少人都说哩:你家这块地,咋能栽出你这样好的苗子?难道你是抱养的?......”

“门板大娘”边说边转身向庙会走去,看热闹的与起哄的观众,看到主角之一退场谢幕,知道不再有好戏,便也纷纷离去。

招宝姐姐显然还沉浸在婆婆刚才胜利的喜悦之中,冲着“门板大娘”的背影,恶恨恨地补充骂到:“想与我老娘较劲,再过30年,你都还嫩!”

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有官方资料证明;我国人口寿命越来越高。30年后,婆婆虽然已是90高龄,但老当益壮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在后浪的推动与自我推动下,那吵架水准自然已是登峰造极、炉火纯青!

招宝姐姐看着路上神情漠然的行人,又用鄙夷的口气说:“切,别一个个人模狗样的不搭理老娘,老娘还懒得搭理你们哩。”

这句话如拨云见日,终于将我拉出了最初迷惑不解的困境。最初看到没有街坊邻居招呼婆婆,我还怀疑是婆婆的人缘指数太低,现在我只能为自己的见识短浅与孤陋寡闻而汗颜:你看哪个大人物出游,是有老百姓敢与之打招呼的?回避还来不及呢!

婆婆显然是还没有过足吵架的瘾,刚拉开的架势刚摆好的谱,刚设好的圈套刚酿好的词,竟然一下没了用武之地。婆婆颇感失落的同时也不甘示弱,抬着胳膊伸长手指,戳着“门板大娘”的背影,嘴唇上下急速的翻个不停......

看着婆婆那如剑出鞘的手指,我心里蓦然一惊:难道婆婆已将剑术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据说练剑的最高境界是:无剑胜有剑!练到最后,身边的任何一物,甚至肢体的某个部件,都会瞬间幻化为利剑。即使千里之外,亦能置对方于死地!

[ 本帖最后由 zhengrace 于 2007-8-22 11:4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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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宝不满地瞪着招宝,愤怒地冲婆婆说:“够了,难道你们还觉得自己有理不成?”

这时,婆婆顿时给自己尚未熄灭的怒火找到了发泄之地:“老娘的事用你管吗?你竟敢管到老娘的头上?”

看到婆婆将矛头转向了大宝,公公与二宝、红玉他们竟然面露幸灾乐祸之笑容。

招宝姐姐真是会察言观色,顿时会了婆婆的意,顺着婆婆的风借着婆婆的势,声势更加浩大地冲大宝嚷到:

“大宝,你这个乌龟王八蛋,你竟帮着别人骂娘,胳膊肘往外拐,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良心让狗吃了。”

然后,招宝姐姐猛一转头,似乎委屈万分地对我说:“叶子,你是个明白人,你给评个理,大宝做的对不对?”

看着招宝涂地血红的嘴唇,我的大脑以每秒360转的速度转了3秒。招宝这招真够阴毒的,可谓一箭双雕:既把皮球踢给我,发泄了我没给她的孩子红包的怨气;又将我置于两难之地左右为难。

因为,如果我说大宝做的不对,显然是颠倒黑白,同时也违背了我实事求是的做人原则;而如果我支持大宝的做法,无疑,我将卷入一件与我无关的破事,并有可能会为这种无聊之事与婆婆无休无止地争论下去,到时候,想抽身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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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种非是即否的阴毒招数,自然是不能正面硬接,最好的办法就是:紧扣对方的话题,抓住对方的纰漏,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然后将话题的焦点迂回地转到对方身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看到大家集中在我脸上的目光,我坦然一笑。然后以无比崇拜的目光,极速地扫视了婆婆一眼,接着便迅速转向招宝姐姐,满怀正义言辞强硬地说:

“姐姐,先不论大宝做的是对是错,你骂大宝也就罢了,何苦捎带着连伯父与伯母也要骂呀?你骂大宝是乌龟王八蛋,这不是摆明了骂伯父伯母是乌龟王八吗?”随着我的话音落地,其余人愤怒的目光如毒箭一般,同时“刷刷”地射向了招宝。

招宝看到大家同仇敌忾的气势,顿时慌了神:“我没骂大宝是乌龟王八蛋,我只说他是乌龟王八......”

婆婆不等招宝说完,就气恼地厉声喝住她:“你才是个不孝的东西,你说大宝是乌龟王八,你也不想想,乌龟王八是那个下的蛋?”

看来婆婆接受新知识的能力真是很强,很快就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我真想冲上去夸奖婆婆大人:恭喜,您老都学会抢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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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招宝姐姐瞬间便将自己置于千夫所指的境地,我心里颇为不忍。毕竟这里离佛门净地仅一步之遥,我佛慈悲,得饶人处且饶人,南无阿弥陀佛!

于是,我拉拉大宝的衣袖,笑容可掬地对婆婆他们说:“伯父伯母啊,我与大宝先去看看皮影道具,回头我们到庙会上找你们。”

婆婆冲我们点头答应着,公公便对二宝与招宝老公说:“估计大戏快开演了,我们先去看戏。”

这是一所新修的叫不上名的小庙,庙里供着些叫不上名的菩萨。庙左边较远的一片空地,是皮影道具展出场;紧临正殿右边,搭了临时的戏台在唱大戏;庙后是供香客吃斋休息的一排厢房。

皮影展上的道具真是精美极了,让我们大饱眼福。只是,这里并没像当地政府部门所预测的那样,成为吸引招商投资的一个亮点,比起唱戏的大戏台那边,这里简直冷清多了。

我与大宝兴奋地挑选着,几乎各个都爱不释手,大宝抱着我挑好的一大摞皮影道具,乐呵呵地说:“叶子啊,你是要开皮影演唱会吗,我可真成了妇唱夫随了。”

就在我们挑好皮影道具,准备付钱时,只见招宝姐姐抹着一脸的黑灰飞奔而来。来不及擦去的汗水,沿着脸上的山川丘陵顺流而下,在满是黑灰的脸上冲出一道道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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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宝姐姐跑到我们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宝,你还有心买这些玩哩,妈与别人吵起来了。妈让我向你要140元钱,我身上只带了十几元钱。这个破庙抹把香灰都要钱,一个人收20元哩。”

说着招宝姐姐就向大宝伸出了手,大宝听罢,脸都气青了,示意让我抱上皮影道具,他空出手准备掏钱包。

我心里暗自笑了一下,并没接大宝手里的东西。我付完皮影道具的钱,便对招宝说:“这里的香灰也忒贵了点吧,难不成里面搀了金渣子。大宝,我们过去看看再说吧。”

根据简单的经济原理:价格是不能高出价值太多的。难道这里的香灰还真是人民币烧成的吗?

大宝恨恨地说:“我妈这又唱的那一出啊?”

招宝不满地剜我两眼,也只好跟在我们后面,向小庙的正殿跑去。

还没跑到正殿,远远地就听到婆婆抑扬顿挫的叫骂声,接着便看到黑压压的人群,将现场围的铁桶一般。

我仔细一瞧,原来婆婆的叫骂过于精彩,已经将看大戏的观众吸引过来了一大半。那戏台上,正在唱《贵妃醉酒》:“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广寒宫......”

显然,那戏台上的演员对于婆婆与她抢戏极为反感,于是,提高了嗓音的分贝,又极尽媚态地向观众抛媚眼儿,将个醉酒的贵妃表演的淋漓尽致入木三分。可是,她实在是高估了观众对艺术的鉴赏力,媚眼儿也没能勾住那帮没有艺术细胞的观众的心。很快,台下的观众便所剩无几了。那扮贵妃的演员,还真被“清清冷落在戏台上”了。

我虽然也比较喜欢《贵妃醉酒》这出戏,可这会儿也没了心情欣赏。只顾着与大宝抱着皮影道具,拔开人群,杀出一条血路,以便冲往现场。

终于看到了现场状况:对方是几个守着一盆灰的婆子;而婆婆这一方,由婆婆总统帅,红玉打前锋,小翠小贵大玉小玉这几个小兵,正站在婆婆身后呐喊示威。

唯一不同的是,婆婆与红玉以及孩子们,都抹着一张黑乌乌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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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从招宝姐姐那里我们已经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这庙里每年过庙会都有抹香灰的习俗。所谓抹香灰,也就是把庙里燃尽的香灰聚集在一个盆子里,求神拜佛的信徒们进大殿前,先抓一把抹在额头上,以乞菩萨保佑。而庙会的第一天,香灰是不够的,只好从做斋饭的大锅下,刮些锅底灰搀在极少量的香灰里。这也正是我们看到招宝与婆婆他们都是黑脸,而不是灰脸的缘故。

以往的香灰都是免费的,可是,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下,寺庙的经营也加速了市场化的步伐。抹香灰要交善款,当然,这只是寺庙市场化的第一步。

至于看香灰与收善款的几个婆子,也不是善男信女,平日里打狗吃肉,那也是寻常之事。之所以能够坚守岗位,对于不交善款的人,一个也不放过,那是因为每收一笔善款,他们都要按人头,从中得到百分之十的提成。

婆婆与红玉显然没有看到我们,只见婆婆大声骂一句:“老娘抹你的香灰了吗?你看老娘脸上有灰吗?”

等婆婆刚一停下,红玉立即以同样的语调重复到:“小姑奶奶抹你的香灰了吗?你看小姑奶奶脸上有灰吗?”

只听众婆子便异口同声地回骂:“还有脸说你们没抹香灰,没抹香灰你们脸咋黑的像锅底?”

于是婆婆又大声骂到:“老娘抹的是锅底灰,没抹你的香灰,你有脸收老娘香灰钱?”

等婆婆刚一停下,红玉又立即以同样的语调重复到:“小姑奶奶抹的是锅底灰,没抹你的香灰,你有脸收小姑奶奶香灰钱?”

只听众婆子又异口同声地回骂:“不管锅底灰还是驴粪蛋子烧成的灰,只要抹你脸上就算香灰!”

然后,婆婆又将刚才骂过的话,循环回来:“老娘抹你的香灰了吗?你看老娘脸上有灰吗?”

同样的,等婆婆刚一停下,红玉立即以同样的语调,循环重复到:“小姑奶奶抹你的香灰了吗?你看小姑奶奶脸上有灰吗?”

如同婆婆与红玉一样,众婆子也用同样的语调与骂词,循环地回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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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大宝足足听了三遍这样的循环吵架对白,当我们知道再也不可能听到新的矛盾议论焦点时,也终于明白了:婆婆与看香灰的众婆子所争论的,已经不再是简单的关于钱的问题,而实际上已经上升到了哲学范畴,即“白马非马”与“挑到篮里就是菜”这两个严肃的哲学命题。虽然,他们吵架的本质的确是为了钱。

到底婆婆脸上的“锅底灰”算不算“香灰”呢?到底放到“盆里”的其他灰(譬如驴粪蛋子烧成的灰之类)是否也能纳入“香灰”呢?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当然,我们也不能将婆婆脸上的灰刮下来,拿到化验室做一个精细的成分测定分析实验,所以,也就无从知道抹到婆婆与招宝他们脸上的灰,有多少含量的香灰,多少含量的锅底灰,多少含量的驴粪蛋子烧成的灰。

随着人群中的起哄声越来越高,大宝的脸越来越青。招宝看到大宝的反应,却是越来越兴奋,不停地催促大宝:“大宝啊,知道你们怕丢人,你们快把钱给我,我去交给那看香灰的婆子吧。叶子就别去了,看那香灰脏不啦叽的,别脏了你的衣服,迷了你的眼。”

大宝猛然转过身来,质问招宝:“多亏叶子提醒我,香灰有那样贵吗?一个人抹把香灰要20元,我看就是一个人全身抹遍,也用不了20元。”

我心里默默地想:看来大宝还不算猪头!招宝被大宝戳到了痛处,便再也不出声了。

大宝小声对我说:“叶子,我们过去问一下情况。”招宝听到我们要去问香灰的价格,立即转身想溜。

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招宝:“姐姐,别忙着走啊。我们一起去问价格,人多势众,有事好多个照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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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宝被我紧紧地拉着,挤过人群,好不容易挤到看香灰的众婆子身边。

大宝尽量保持着语调的平静,指着招宝,问边上守香灰的婆子:“大婶,刚才听我姐说,你们告诉她:凡是抹香灰的,一个人要收20元,是这样吗?”

那婆子惊讶地瞪圆了牛眼,然后双手合十,装模作样地念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我们这里的香灰,不管你抹多抹少,一个人只收一元钱啊。我刚才就是这样对这位施主说的啊!”那婆子的眼睛,随着话语定格在了招宝身上。

招宝正要张嘴狡辩,那婆子便赶紧地说:“信佛人不打诳语,我刚才就是这样对这位女施主说的啊。施主如果不信,我身边其他七、八个大娘都可以作证的。”听到这里,其他婆子便齐声附和着,为那婆子作证。

忽然,那婆子暗施内力,竟一把将大宝拉过去,横在了自己与招宝中间。我一看,原来招宝正纂紧了铁拳怒视着她哩。看来这婆子的战斗经验也是相当丰富,第一:知道走群众路线,会拉选票,获取大众支持;第二:能够充分利用有利条件保护自己,懂得“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深刻道理。

大宝痛心地看着招宝,一字一顿地说:“姐,你们总共七个人抹了香灰,共计七元钱,你刚才不是说,你身上还有十几元吗?够交香灰钱了吧!说实话,我不是替你们交不起这几元钱,我是坚决不会纵容你们这些坏毛病!”

招宝姑姐的脸,在由红变青、由青变紫、再由紫变红的过程中循环着。大宝说完,便拉着我挤出了人群。

我想,既然已经挤出来了,何不忙里偷闲地看两眼《贵妃醉酒》。等我转向戏台,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那戏台下已是空无一人,身着戏装的贵妃与几个敲锣打鼓的伴奏乐手,竟勾肩搭背地站在戏台的几张桌子上,正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看婆婆与那几个婆子吵架哩。

我倒,原来那位向观众狂抛媚眼的贵妃,是一大老爷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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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婆子的群骂忽然停止了,密集的人群也渐渐地散开了,那戏台上暂停的锣鼓又重敲了起来。

婆婆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率领红玉与众孩儿们向我与大宝走了过来。同时,招宝也黑着脸过来了。

这时,我才发现公公、二宝、以及招宝老公从四散的人群中钻将出来,神情怡然地像刚品完一杯香茶,不紧不慢地踱着方步向我们走来。

走到跟前时,招宝老公忽然恶恨恨地问招宝:“你给那些老太婆香灰钱了?七元钱啊,那得卖多少菜才能赚来呀?卖土豆的话,按2角钱纯利算,要卖35斤才能赚回来;卖白菜的话,按5分钱纯利算,要卖140斤白菜才能赚回来。”

招宝嘴上自然不会认输,但神态已经软了几分:“想让我给他们钱,做他娘的白日梦。”

招宝老公穷追猛打:“你不给钱,那些老太婆能饶了你,他们那七、八个,不把你撕碎吃了才怪。”

看来,招宝老公对招宝姐姐与那些看香灰的婆子都是很了解的。招宝姐姐的确是属鸭子的,即使煮熟了,嘴也是硬的。当然,我也相信,如果哪个买菜的不给招宝老公钱,他也一定会把对方撕碎吃掉的。

大宝压根就没理会招宝两口子的争吵,只是铁青着脸直视着婆婆:

“妈,既然你不能改掉揩别人油的毛病,我也不勉强你,但是,你也别让任何人来找我,让我给你收拾烂摊子。”

经过路上与“门板大娘”那场较量,婆婆已清楚地认识到:自己亲手养大的这个儿子,是决计不会帮着自己,去贪别人的小便宜的。

“识时务者为俊杰”,婆婆不亏为一代吵架豪杰,脸上的表情,瞬间便由晴转阴,又由阴转晴:

“大宝啊,妈也是一时糊涂,老脑筋转不过弯。你看你姐姐这个猪脑子,还有红玉,你们咋不给我提个醒哩。”

婆婆很快便将自己的错误,顺理成章地转移到了招宝与红玉身上。

招宝只是以不满的眼光,很快地瞥了一眼婆婆,毕竟是自己的亲娘,自然也没过多的辩解。红玉就不同了,瞪着婆婆,显然就要质问起来。

正在这时,庙前齐刷刷开来了十余辆摩托车,大家的注意力便全被吸引了过去,红玉自知辩解已经失去了市场,只得不甘心地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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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摩托都是中高档的,摩托车上下来的,是清一色的青年壮小伙。他们中,有的穿着比较前卫,其中几个,还把头发挑染成火鸡一样的颜色。

难道是地方上哪位黑帮大哥前来拜佛,先遣了马仔摩托队前来开路?我正在好奇地猜想,忽然,其中两个笑呵呵地向大宝走过来,远远地就打招呼了:

“大宝啊,好几年不见,听说你小子现在混到市里了?”

后来,经介绍才知道,这俩人是大宝的高中同学。原来这支摩托队并不是黑帮大哥的手下,但也来头不小,是镇上小有名气的“业余道士队”。

所谓“业余道士队”,也就是不耽误工作的同时,兼职做“业余道士”。譬如:哪里过庙会啊、有钱人家办法事超度亡灵啊等等。当然了,收入也是很丰厚的,走到哪里,不仅好吃好喝地供着,施主与群众处处小心地敬着,收工时,厚厚的大红包高高兴兴地拿着,这样的美差自然有人愿意兼着。

看大宝与那两个高中同学聊了起来,婆婆便拉我与他们一起进庙。我给大宝打声招呼,嘱咐他抱好皮影道具,在外面等我。公公与二宝、招宝老公早已扎到了戏台下的人堆里,没了踪影。

走出大宝的视线后,婆婆顿时面露喜色,洋洋自得地对我说:“这个庙上每年过庙会,都可以免费吃斋饭。每年,我都嘱咐红玉他们早早就带着孩子来了。今年,为了等你与大宝,我们才做了午饭。不过,我只让他们在家吃了一点,稍微垫了一下肚子。等会儿,饱饱地在这里吃一顿,不吃白不吃,再说了,这庙上的斋饭比家里的饭还好吃。虽说是素斋,油水也大着哩。”

听完婆婆的话,我简直受宠若惊,能够为了照顾我与大宝回家,而破了往年的例,做了顿中饭,这是多大的荣幸啊!接着,这种幸福的感觉便急速膨胀,胀地我的胃有了种翻江倒海的感觉。我赶紧对婆婆说:

“伯母,谢谢您为我与大宝准备的中饭,我现在还饱的很,斋饭我就不吃了,你们去吃吧。”

我正要转身去找大宝,招宝姐姐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紧紧抓住我的胳膊,万分真诚而皮笑肉不笑地说:

“叶子啊,你不吃也别走,陪我们几个进去看看。你大概以前没来过这样的小庙会,就当开个眼吧。”

说完之后,不由分说,便用眼睛示意红玉拉住我的另一只胳膊。我暗用内力,无法挣脱,实在拗不过亲人的热情啊,我终于被他们连拥带拉,带到了庙后面的厢房前,也就是用斋饭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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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在招宝姐姐与红玉妹子的热情力邀下,我被左拉右拽地带到了庙后的厢房前。不看不知道,一看忘不掉,那场面那气势可真让我开了眼。

厢房前面的空地上,三十多张方桌一字儿摆开,每排十余张,总共三排。厢房左边的一块空地上,支起了三口冒着热气的大锅,旁边还有几口中锅,与十余口小锅。做饭的师傅们忙地不亦乐乎,锅碗瓢盆叮当作响,与右边大戏台上的锣鼓齐鸣遥相互应。

婆婆骄傲地走在前面,径直向厢房里走去。到门口时,一位穿着和尚服留着板寸发型的中年汉子,挡住了婆婆的去路。

那汉子瞥一眼婆婆,单手在胸前做了个揖,眯缝着眼睛说:“施主,庙里规定,今年的厢房,是留给捐赠善款五仟元以上的施主的。施主可否持有本庙主持亲手签发的贵宾邀请书?”

婆婆闻言,自是不服。一把推开那汉子的手,不满地说:“我是本镇人,庙是本镇庙。你是那个山头的假和尚,敢来我家门口撒野?”

那汉子转身横在厢房门口,如一座黑铁塔般矗在我们面前开了口:“我是兄弟寺庙的俗家弟子,人称‘黑铁塔’的便是在下,施主有何指教?”

婆婆打量着对方。在三秒钟内,就敌我双方之人力、体力、数量等方面,急速地做了比较衡量后,婆婆明智地选择了走为上策。

虽然在人数上,婆婆这一方占有绝对优势;但是,在武力方面,对方却是远远压过婆婆的。而婆婆的“超级吵架宝典”,遇到“黑铁塔”这样的主,亦是没了用武之地。

在镇上的吵架领域,能够笑傲江湖数十年,婆婆自然明白:吵架首先是要选中对象的!譬如刚与之较量过的那帮看香灰的婆子们,才是最合适的人选。而“黑铁塔”这样的主,即使你将三寸不烂之舌吵烂了,恐怕也吵不出对方一个响屁。

当然,也不能就这样灰溜溜地走了。在离开“黑铁塔”出招的范围后,招宝姐姐与红玉便转身,对着那厮“呸、呸”吐了两口酝酿已久的唾沫。婆婆对招宝与红玉的行为万分满意,进不得厢房这样的贵宾席,自然也不能便宜了那小子。否则,实在是太没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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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招宝与红玉刚才吐唾沫的助威行为,婆婆自然威风不减,只是略带不满地招呼:“孩儿们,看来我们今年只能在外面的散席上凑合一次了。”

外面的散席上人声鼎沸,大人的招呼声与小孩的哭叫声响成一片。一些桌上的香客还没吃完,就已经有别的香客端了饭碗等在后面了。看到这阵势,婆婆当机立断,果断命令招宝与红玉,只要看到有人屁股一离板凳,必须立即扑将上去,将座位占了下来。

片刻,有一桌上的几位妇女打着饱嗝,作势要站起来,很快,便有别的香客凑了上来。只见招宝姐姐一招“长臂挡道”,迅速将其余人隔离在了饭桌之外。桌边一位抱孩子的妇女,将挂在孩子脸上衣服上的面条抓了下来,随手扔在了旁边的板凳上。

婆婆欣赏地看着招宝姐姐,徒弟的点滴进步都浸透着师傅的心血啊,婆婆自然是感到小有成就。不紧不慢地招呼大家落座后,婆婆对我发话了:

“每年的斋饭都是按人头发放的,叶子,你不想吃也别出声,等一会,你的那一份分给四个孩子。”

对我说完后,婆婆转过头,不满地对红玉说:“你以后向你招宝姐姐学着点,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抢座位要突出三个要点:快、准、狠!你就是记不住,像你这样磨蹭,别说吃饭,连汤都喝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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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玉不愤地瞥了一眼招宝,正要辩解,桌边来了两位着短僧衣的秃头小伙。一人手里拿着一沓票据,另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验钞器,穿僧装的粗腰上,赫然绑着一个鼓囊囊的黑色腰包。

那拿票据的小伙先开了口:“施主,请先交款开票,凭票领取斋饭。不论大人小孩,每份斋饭拾元。”

婆婆听后,勃然大怒:“放你娘的狗屁,每年斋饭都不要钱,你小子想钱想疯了!但凡花钱,老娘不在外面饭馆吃,跑你这里来吃?”

那拿验钞器的虎背熊腰的秃头小伙,不耐烦地说:“佛门净地,施主请别口吐脏言。如果对本庙会的安排有所不满,请各位尽快让位,后面的香客还眼巴巴地等着哩。”

这时,招宝姐姐竟“嘻”地笑出声来,得意地对婆婆说:“妈,没进这个后院门,我就猜到了吃这顿斋饭是要花钱的。你想,刚才抹把香灰都要钱,更何况是吃饭哩,那可是一定也要交善款的了。”

婆婆恼怒地望了一眼招宝:“你猜到要交钱,你还不早说,让老娘在这里干跑半天。”

招宝姐姐得意地皮笑肉不笑的说:“妈呀,你怕啥哩,我们这来了好几个人哩,您还怕吃不上斋饭。”

婆婆摸摸裤袋,两手一摊说:“我出门有个好习惯,可从来不带钱包,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哩。”

招宝姐姐赶紧随和着婆婆说:“哎呀,打小儿在妈手边长大,妈的好习惯,也都成了我的好习惯。虽然现在成家多少年了,我也还是与妈一样,出门从来不带钱包。”

红玉也是个聪慧过人的女子,瞬间便将招宝姐姐的招数照猫画虎,学地有模有样。只见她以无比敬仰的目光望着婆婆,无比温顺地说:

“妈,自我嫁给二宝,您的每句教导,我都时刻记在心上。以前我出门,的确有带钱包的坏习惯。自从您给我们树立了榜样,如今,我早已将这个坏习惯改掉了。所以啊,今天我也没带钱包。”

婆婆听罢招宝与红玉的话,脸上没有丝毫的尴尬,相反却有得意之色溢于眼角。招宝姐姐即刻便会了婆婆的意,转头无比期盼地对我说:

“叶子啊,听说吃斋饭是能够消灾免罪的,今天能够有人请我们吃顿斋饭,该是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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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婆婆、招宝姐姐以及红玉投来的无比期盼又无比得意的目光,我欣然答应到:

“吃斋饭是好事啊,既能吃饱,又能消灾免罪,一举两得。这样的斋饭,岂有不吃的理?”

招宝姐姐听完我的话,两眼放光:“我见天地对镇上人讲哩,我家大宝真是好眼力,找了叶子这样好的姑娘,既通情达理,又善解人意。”

婆婆的嘴边挤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红玉会意地看了招宝姐姐两眼,便将得意的目光落在了我脸上。

我平静地从板凳上站起身来,转向开票收费的那俩秃头。转身的瞬间,我看到婆婆、招宝以及红玉,都得意而紧张地注视着我的每个动作。

那开票的秃头,竟然连头都没抬就问我:“开几位?你们可真够罗嗦的!”

我不紧不慢地对他说:“小师傅,这里的几位施主,希望有人能够请他们吃顿免费的斋饭。我既不是这庙里的主持,也不是这庙里的弟子,没有这个权利,作不得这个主。劳驾您把主持大人请过来,看看能否给这几位施主,施舍顿免费的斋饭?”

等我话音刚一落地,就看到招宝姐姐与红玉、以及开票收费的俩秃头,睁圆了眼睛张大了嘴,不知所措地呆在了那里。

姜还是老的辣啊,只有婆婆听完我的话后,脸上略微的惊诧,瞬间便恢复了常态。

婆婆立即站起身来,颇有风度地宣布:“我看在这里吃斋饭,不是消灾免罪,是自找罪受哩。灰飞土扬的,吃到嘴里也硌牙。”

然后,婆婆就近拉住我的手说:“叶子啊,来一趟庙里,斋饭可以不吃,佛祖可是不能不拜啊。我们到前面的正殿烧香拜佛吧。”

不容我回答,婆婆已经站起身来,拉我离了席。招宝姐姐与红玉看到总指挥离席,赶紧呼儿唤女地跟在了我们后面。

瞬间,我们便从那好不容易抢来的饭桌边,撤离地精光。只有那俩开票收费的秃头,不明就里地大张着嘴傻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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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婆婆的热情招呼下,我们一拨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后院,奔向正殿。

招宝姐姐显然对婆婆刚才地突然离席行为,万分地不满。去正殿的路上,不时地拿不满的眼光瞟着婆婆。我很是理解招宝姐姐当时的心情,那张饭桌,可是招宝姐姐施展了漂亮的身手才抢来的,本来是要用作屠割“鱼肉”的“刀俎”,竟然就被婆婆这样轻易地放弃了。婆婆也的确是对人家的劳动成果太不尊重了!

婆婆也不时地拿眼角的余威压着招宝。招宝看到婆婆紧拉着我的手,知道婆婆这次要亲自披挂上阵。俗话说“老将出马,一个顶俩”,招宝姐姐暗自会了婆婆的意,便收敛了许多,一路上不再多做言语。

正殿的两侧,设满了卖香火的小摊。那些香,按照粗细,分别标有高低不等的价码。其中,最气派的,有拖布把那样粗壮,当然,标价同样的坚挺:200人民币!

婆婆全然不顾旁边小贩们卖力的吆喝,拉着我直接奔向正殿。嘴里还振振有词:“别人已经烧了不少香了,我们再烧,就把佛祖熏坏了。呛着了佛祖,菩萨可是要怪罪的。我们只进去拜佛就行了,心诚则灵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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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庙虽小,正殿却也宽敞。正中供着的佛祖前面,放着十余个蒲团,供香客们跪拜。蒲团两侧,分别站着三四十个穿灰色僧袍的秃头僧人,正在抑扬顿挫地诵经念佛。

正中供着的佛祖两侧,依次供着其他一些叫不上名的菩萨。每位菩萨身上,都披挂着虔诚的香客们送上的丝绸被面,菩萨们那神态各异的表情,在那五颜六色的丝绸被面衬托下,显的煞是可笑。每位菩萨面前,都有一个功德箱,由一名僧衣打扮的光头小青年把守着。同样的,每位菩萨前也都放着几个蒲团,供香客们跪拜。

进得正殿来,婆婆放开我的手,“腾”一下便跪在了蒲团上,头如捣蒜式的开始跪拜。招宝姐姐与红玉带着孩子们,也争先恐后地跪倒在蒲团上。

婆婆一转脸,看到我还站在那里,便站起身走过来。走到我身边时,便声音低而威严地对我说:“叶子啊,是老就要敬,见佛就要跪,还不赶快跪下。”

我作迷惑不解状,满脸无辜地问婆婆:“伯母啊,我连这上面供的是啥佛都不知道,跪下磕的那门子头啊。你能告诉我,这上面供的是啥佛吗?再说了,我也没啥求这佛祖的。不过,既然进了这个殿,我还是做个揖吧,就算打个招呼。”

婆婆不满地撇了一下嘴,而后迅速将嘴归位。在我作揖的当儿,婆婆紧紧地扯着我的衣袖,挤眉弄眼地悄悄对我说:

“叶子,你看佛祖前面有公德箱,多少施舍些,替你消灾免罪,保你升官发财 。”

看来婆婆真是个一心向佛的人啊,不放过任何机会地给佛祖拉香油钱。我同样悄悄地问婆婆:“您老说随多少善款合适啊?”

婆婆一听我搭了这茬,抑制不住心头的兴奋:“少则一二百,多则七八百,善款嘛,当然,再多点就更好。”

我下意识地将手伸进兜里,捏紧了钱包。心头不禁暗自佩服:这佛祖可真会做生意,坐在上面,连口都不开,就是高收入。这年头,这样的好工作到哪里去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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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看我将手伸进了裤兜,忽然紧张地按住我的胳膊,诡秘地对我说:“叶子啊,你看功德箱边上那个小秃驴,贼眉鼠眼地直朝你上半身看哩。你把善款交给我,等庙会过完,我选个吉利日子,来替你捐了,迟早都一样,心诚则灵!”

我把空手从兜里掏出来,同样诡秘地对婆婆说:“伯母啊,你看蒲团边上那个老秃驴,色迷鬼眼地直朝你下半身看哩。我看拜佛是没错,这善款就算了。即使捐了,也不晓得这庙里的歪嘴和尚,把善款咋个胡乱花销哩。”

婆婆刚才还笑地如一朵怒放的菊花般的脸,“噌”一下,那菊花便凋谢了。婆婆的嘴惯性地又撇到了耳根。

忽然,婆婆低头看了一眼黑色的长裤,脸上顿时又浮现出了得意的笑意。婆婆笑咪咪地招呼招宝姐姐与红玉:

“招宝、红玉啊,你们看妈这条新买的裤子是不是很合身啊?”说着,婆婆得意地将后背转向招宝与红玉。

对于婆婆情绪的瞬间骤变,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我刚说“那蒲团边上的老秃驴,色迷鬼眼地直朝婆婆下半身看”,这句话起到的奇妙功效啊!

正当我暗自庆幸,自己说了那句让婆婆高兴起来的话时,只听招宝姐姐一声不高的惊叫:

“哎呀,我的妈呀,你没吃上斋饭,这屁股上咋还挂两根白面条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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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招宝姐姐尖细的叫声,附近诵经念佛的众和尚,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目光聚焦在了婆婆肥圆的屁股上。

看来这些众和尚念经,真的是有口无心。如果诵经进入一定的境界,咋能如此经不住外界的丁点干扰哩?!

婆婆愠怒地瞪了招宝姐姐一眼,一把抓掉屁股上那两根肥白的面条,转身向殿外走去。

于是,大家便再也没了拜佛的兴致,转身随着婆婆走出了正殿。

走出正殿后,婆婆便转身生气地质问我们:“你们几个刚才走在我后面,咋就没看到我裤子上的面条哩?”

我立即作委屈万分状:“伯母啊,刚才离开饭桌时,是你拉我起来的。后来,你就一直紧拉着我的手,我是与你并排走着的。我就是想到你后面,看你的裤子上是否粘着面条,都没机会啊。”

婆婆立即对我说:“叶子啊,伯母刚才糊涂了,你与我走在一起,自然看不到我裤子上的面条。我是问招宝与红玉哩!”随即,婆婆那愤怒而不满的目光,便“刷、刷”射向了招宝姐姐与红玉。

招宝碍着自己亲娘,自是不便发作,只是恨恨地看我两眼,将那嘴角撇向耳根。自然,她的嘴角还是没婆婆撇的富有艺术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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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终于走到了正殿不远的一棵大树下。大宝看了一眼婆婆阴沉的脸后,又看了看我,不知道该说些啥。

婆婆扫一眼大宝手里的皮影道具,憋了半天的气,终于如黄河泛滥而一发不可收拾:

“大宝,我说你个败家子,你买那样多那玩意儿干啥?说是牛皮灯影,蹬在脚上不能当牛皮鞋穿,煮在锅里不能当牛肉烧了吃,你买那玩意儿简直是糟蹋钱哩。上个大学白上了,连这帐都不会算,你那猪头里的螺丝生锈了吗?迟早老娘要给你别把螺丝刀,把你那猪脑壳修一修......”

大宝不等婆婆把螺丝刀别进他的猪脑壳,便不满地打断婆婆说:“妈,你不要说了,这是叶子给她妹妹买的。”

婆婆听罢,急速地将脸转向我,那脸上的表情虽然缓和了许多,但还是非常的不悦:

“叶子啊,不是我说你,你妹子也老大不小了,还玩这个啊?你连拜佛随善缘的钱都舍不得掏一分,竟舍得花钱买这些没用的东西,过日子要懂得节俭,不然,以后大宝可要陪你吃苦了。”

大宝青着脸正要做声,被我用眼神制止了。我和颜悦色地对婆婆说:“伯母说的对啊!可是,日子要过,礼尚往来也不能少。每次妹子回来,总给我带些精美玉器,我也没啥送她的。她喜欢这些皮影道具,我这次来就顺便给她买了一些。”

然后,我转身坏笑着对大宝说:“大宝,我可不敢让你陪我吃苦,我看你还是重新考虑一下我们的关系吧。”

大宝看着我的脸,正欲张口。婆婆便提前开了口,将大宝的话生生给憋了回去:

“叶子,你看你这孩子,你咋不早说哩,我也去给你妹子买些皮影吧,你妹子下次回来,给我带个啥玉器都行。”

看来婆婆真有作生意的潜力!如果婆婆下海经商,其业绩,定然不会亚于其在吵架领域所取得的丰功伟绩。

只是婆婆的盛情,我的确不敢替妹子接了。于是,我赶紧对婆婆说:“伯母啊,您还是别给我妹子买皮影了。您老说的对,过日子还是节俭点好,何况,吃斋饭时您说过,您今天也没带钱包。就不难为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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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讪讪地垂下了眼皮,嘴角撇地越来越长。我与大宝装作没看见,只是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大宝那两个“业余道士队”的高中同学。

大玉、小玉这一帮孩子没吃到斋饭,中午婆婆又没让他们吃饱,一个个的拍着肚皮嚷饿。

招宝姐姐没好气地打了大玉一巴掌:“你是饿死鬼托生的吗?就你整天喊饿,吃的再多,长大了也是赔钱货。”

红玉看自己的孩子平白地挨了打,顿时急了眼,扑过来护自己的女儿:“我说大姐,你也太过份了。就我家大玉喊饿了吗?你家小翠与小贵,不也早就饿地狼嚎鬼叫的吗?你咋不打呢?你说大玉是赔钱货,你当年不也一样是赔钱货吗?”

招宝姐姐纵然有如簧巧舌,也无法改变自己的性别。看红玉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招法挡了自己,便晓得红玉近来定然勤学苦练,功夫大有长进,于是便不敢再轻易冒犯。

婆婆稳站一边,静观招宝与红玉一来一去的过招。当看到招宝姐姐不慎失手败下阵来,而红玉又要一鼓作气趁胜追击。婆婆终于忍不住亲自出山了,毕竟血浓于水啊,咋能眼看着女儿让媳妇打败哩。

婆婆厉声喝住红玉:“够了,你说你大姐是赔钱货,你自己也好不到那里去。都给我闭嘴,既然都饿了,就回家做饭吃。”

这时,不知谁的肚子适时地“咕、咕”叫了两声,算是对婆婆提出的建议,给予了强有力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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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宝姐姐与红玉各自带着孩子,互不理睬地向婆婆家走去。婆婆走到我与大宝面前,脸上又重新笑开了花,拉着我的手说:

“叶子啊,你妈妈在家也怪寂寞的,翠花下的狗崽快卖完了。如今只剩那叫金桂的狗崽,我每天精心地喂养,现在长的皮光毛滑的,好多人出七八百的高价我都没卖哩。你们今天回去,顺便给你妈妈抱回家,价钱嘛,你妈妈就看着给吧。”

大宝无奈地张了张嘴,看来是快被婆婆的话噎地背过气了。缓口气后,大宝一字一顿地对婆婆说:

“妈,我最后再给您说一遍,叶子的父母都很忙,根本没时间养狗。还有,我求您了,以后别给狗崽子取邻居的名字。您还嫌惹的事不多啊?!”

婆婆笑容满面,将满眼的期望热切地落在了我的脸上。我回给了婆婆一个同样的满面笑容,颇为遗憾地说:

“伯母,我父母的确挺忙的,家里也没请保姆。我们恐怕照顾不好金桂这只狗崽,您还是给这小狗找个更好的人家吧。”

婆婆的嘴角又艺术地撇向了耳根,耷拉着眼皮说:“大宝啊,你也赶快带叶子回家吧,我去戏场喊二宝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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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大宝回去不久,婆婆便与公公、二宝他们进了门。婆婆只是看了看坐在葡萄架下的我们一眼,便进了厨房。

厨房里正热闹的紧,孩子们的争吵声不时传了出来。忽然,二宝家的大玉哭着向我们跑了过来,大宝与我赶紧拉住了孩子的手。

大玉挂着满脸的眼泪哽咽着说:“他们都在吃你们带回来的月饼,小翠把我的月饼抢走了,我要吃月饼,呜呜......”

我掏出纸巾,给大玉擦干了眼泪。从包里拿出两大块巧克力塞给大玉:“好孩子,别哭了,你吃巧克力吧。”

大玉接过巧克力,忽然在我脸上亲了一口,天真地眨巴着大眼睛对我说:“叶子阿姨,你真好。我奶奶刚才说你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铁公鸡是啥?”

我与大宝都被孩子可爱的表情逗笑了,大宝无奈地望着我,轻声说:“叶子,我们把皮影装好,准备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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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招宝姐姐的儿子小贵一路小跑着追过来,看到大玉手里的巧克力,上手就抢。大玉急忙躲开说:“是叶子阿姨给我的,你走开。”

那小贵打小儿娇生惯养,要月亮是不能给摘星星的。听了大玉的话,便向我的包扑将过来。我赶紧掏出最后一块巧克力,塞到他的手里。

那小贵一把将巧克力塞进兜里,伸手还要向我要。我赶紧打开包包给他看,以表示我确实没有巧克力了。

那小贵一骨碌便躺在了地上,大哭着说:“叶子阿姨是铁公鸡,我奶奶都说你是铁公鸡,现在都一毛不拔,以后还能沾你啥便宜。哼,你不给我巧克力,我妈说,你就是铁公鸡,也要从你身上拔根毛,呜呜......”

招宝姐姐与招宝老公听到小贵的哭声,嘴里叫着“心肝儿肉”的,早已从厨房里飞奔出来。婆婆与公公他们紧随其后,小贵的话,把所有人都镇在了原地。

大宝再也忍不住了,铁青着脸对小贵大声喝到:“你去告诉你妈,你妈敢拔铁公鸡的毛,就不怕扎了你妈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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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宝背起我的包,拉着我的手,立刻就要走。

婆婆立即追上来,拽住我的衣服说:“叶子,小孩子胡说八道的,你别往心里去。那狗崽子的事情,你回家给你妈说说,让你妈再考虑考虑。”

我转过身,笑容满面地对婆婆说:“伯母啊,小孩子的话我咋会当真哩。不过,我也确实是铁公鸡。您刚在庙会上也说过的,过日子要懂得节俭。不然,大宝以后陪我受苦,您心里也不好受吧。您回去吧,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不然就赶不上车了。”

婆婆张张嘴,再也没说出一句话来。小贵已经识趣地停住了哭声,其余人都一言不发,表情各异地望着我与大宝。

我微笑着向大家招招手,与大宝手挽手走出了大门。

身后,只有翠花一如往常地,狂吠着为我们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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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千万别像喜儿,把自己卖给黄世仁
  
第一节:签定一纸终身合作协议
  
  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
  新年的第一天,竟然艳阳高照。
  大宝说,现在厄尔尼诺现象越来越严重,人口的控制刻不容缓;
  我说,这的确不是个好现象。不过,很多穷人倒可以不用发愁添棉衣了!
  
  清晨,大宝这猪头的电话,就肆意地打断了我新年的甜梦!
  一副紧张而神秘的语调,竟是约我到中山公园的“鸳鸯湖”边。
  这个湖本来有个不出名的名字,后来在湖边谈恋爱的日益增多,不知是失恋者还是热恋者,
  在湖边的垂柳树干上,刻下了“鸳鸯湖”三个难看却无法抹去的书法展示。
  此后,市民们在谴责这种破坏树木与景观的不道德行为的同时,
  竟也欣然接受了“鸳鸯湖”这个响亮而浪漫的名字。
  
  听着大宝心急火燎的声音,我钻出被窝,以最快的速度让自己投入到了战斗状态:
  “你被打劫了,还是被绑架了?千万要保持冷静沉着应战,师傅片刻就到!”
  大宝兴奋而慌乱地说:“你快来吧,我正为签定一纸终身合作协议而紧张哩!”
  终身合作协议?难道我这徒儿脑壳里的螺丝真的生锈了?
  可千万别像喜儿,把自己卖给黄世仁!
  
  爱徒有难,师傅支援!
  带着为徒儿可以抛出一切绝招的豪情壮志,我义无返顾全力以赴地奔向“鸳鸯湖”!
  “鸳鸯湖”边,空气清新,垂柳上几只小麻雀正在亲热地呢喃。
  一切迹象表明;这里似乎没有暗藏杀机,但我还是暗暗地告诫自己: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但是,最安全的地方说不准也有危险!
  
  远远地,只见大宝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快步向我奔来。
  真是人离乡贱,徒离师苦!
  昨晚,大宝徒儿与我告别时,还是满脸幸福,
  不想,只隔一宿,我的爱徒竟要准备与人签定一纸终身合作协议。
  终身合作协议?不就相当于旧社会的卖身契吗!
  时事难料啊!想到这里,我不禁悲从心起,鼻头发酸,同样快步飞奔过去,大喊一声:
  “大宝,我可怜的徒儿啊......”
  
  跑到我面前时,大宝忽然单膝跪地,从背后变出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花来。
  我大吃一惊,急忙抓住大宝的手:“大宝啊,有话直说,师傅为你做主,何必行此大礼?”
  大宝抬起头,诚挚而紧张地说:“叶子,我想与你签定一纸终身合作协议,不知你意下如何?”
  我笑着接过他手中的玫瑰花,然后满脸严肃地说:“签定协议前,你给谈判对方贿赂玫瑰花,这可不符合商业规则啊!”
  大宝这厮看着我一脸公事公办的模样,竟得寸进尺地又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首饰盒,将一枚同样小巧精致的钻戒展示在我面前:
  “宝贝,嫁给我吧!这是我在新年里最早也最大的愿望。”
  
  眼看“糖衣炮弹”的价值越来越高,不仅如此,而且对方竟将我方的心理需求把握地如此之准!
  据说正常状况下,是没有几个女人能经得起珠宝钻石的巨大诱惑的!
  当然,也有例外:譬如在沙漠中迷路,或者像鲁宾逊一样被围困在大海中央的孤岛上,
  抑或是生存在童话与诗歌中的公主或天使之类。
  
  当然,我不是天使!也没有陷入命悬一线的绝境。
  所以,我还是得咽口唾沫,赶紧移开目光,方才稳心定神:
  “大宝啊,签定协议是你我双方的事,你口袋里没多少银两,又何苦买这样重的礼贿赂我啊?”
  大宝看着钻戒,同样咽口唾沫,喉结上下骨碌一下:
  “为了买钻戒,近几月的积蓄已倾囊而出!这段日子的早餐,我一直拿方便面充饥哩。”
  
  我顿时感动地热泪盈眶口水横流,但依旧坚持着最后的原则:
  “生活中诸多杂事,江湖上颇多诱惑!你我签定协议,究竟能否举案齐眉如影随形?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你是否能一如既往地遵从师傅的教诲?”
  听完我的顾虑,大宝这个平日里笨嘴拙腮的家伙,竟然激情四射(由于激动,唾沫竟也随激情同时四射...):
  “《神雕侠侣》中的杨过与小龙女,他们二人已将师徒的完美结合,演绎地精彩绝伦令人神往!
  今日,在这红尘俗世,希望你我二人,也能将这段美丽的成人童话倾情再现!”
  看我还在犹豫,大宝立即补充道:“以后只要师傅教诲的是,大宝谨当遵从!
  你不答应,我今日就不起来!”
  
  兵临城下?大宝这徒儿竟将我约到“鸳鸯湖”边,对我来兵临城下这一招!
  意外的是,他在这一招里又结合了“花言巧语”与“撒娇扮嫩”这两招的些许成分,其杀伤力自是又强了几分。
  看到钻戒将清晨的阳光折射出一束束眩目的色彩,想到大宝能将我教过的诸多招数融会贯通灵活用运,
  我心头一喜,欣然伸出手去,坦然地让他将戒指戴在了我的如葱玉指上。
  当然,最后我还是没忘了更正他话语中的纰漏:“怎麽说‘只要师傅教诲的是’,
  只要不发生人力不可抗拒的情况,师傅教诲过的,一般来说都应该是‘是’!”
  
  大宝看我接了戒指,兴奋地跳将起来,一把将我抱离地面。
  我赶紧告诫他:“千万不要把我掉进湖里,我可不是美人鱼。你的钻戒我是不白拿的,明天我从地摊上买个铜戒送给你。”
  大宝做不满痛苦状:“拿钻戒换了个铜戒,我这生意可是赔大了!”
  我艺术性地撇撇嘴:“真没品位,我送你铜戒,意义可是深远的:从此以后,你我二人须同心同德!”
  大宝痛悔万分状:“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委屈自己的肚皮给你买钻戒,给你送个铁戒更好啊!”
  这次轮到我好奇了:“足下准备送我铁戒,难道还有更深远的意义?”
  大宝坏笑:“送你铁戒,表示我今生今世一心一意,铁了心地跟定你!从此以后,除却巫山不是云!”
  
  大宝果然有在江湖上行走的天分,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达到过招擂台上的最高境界。
  不仅能够顺利地接招拆招,而且已经上升到了“以牙还牙,以毒攻毒”的地步!
  看来,婆婆家那个卧龙藏虎的小镇上,又一名草根英雄,
  横空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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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公公拜倒在婆婆的蓝咔叽布长裤下
  
  看到我手指上那枚大宝送的钻戒,老妈特意亲自下厨烧了一桌好菜,老爸也破例开了一瓶陈年茅台。
  大宝兴奋地有点手足无措,我知道,他一定是前段时间吃方便面太多,对今天的美味垂涎三尺了。
  
  老妈端着酒杯,无限感慨地对老爸说:“老头子,女儿大了,翅膀硬了,要另立山头了。”
  我撒娇地搂住老妈的肩:“老妈啊,我都被您说成土匪啦,搞得我像‘座山雕’一样......”
  老爸喝一杯酒,笑着说:“你在家里可不是个‘座山雕’麽?
  小时候与男孩打架,中学时贪玩逃学,好容易大学毕业有份不错的工作,你又辞职跳槽了!
  这几年,我与你妈已经习惯了你们姐妹俩的折腾,也早就清楚了:你们姐俩都不是省油的灯!”
  想我“铁公鸡”以后浪迹江湖,头上又多了“座山雕”这一光荣称号,不禁喜上眉梢,
  转头对大宝说:“大宝啊,你以后可就是我的‘压寨夫君’了......”
  
  饭后,大宝兴冲冲拉我回到他租来的“猪窝”。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虽是新社会,终身大事虽已不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但一般情况下,作为子女,还是要将相关消息首先告知父母的。
  
  大宝习惯性地按下免提键,拨通了他家的电话。
  自大宝第一次带我回家,与婆家人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后,
  只要与我在一起,按下“免提”键这样的通话方式,已成了大宝的惯例。
  电话通了,出乎意料,接电话的竟然是大宝的爸,我那可爱的准公公!
  公公说,婆婆正与大宝的三个舅舅打麻将,他去叫一下,片刻就来。
  
  之所以出乎意料,是因为大宝曾说,只要他妈在家,家里的电话是不准任何人首先接听的。
  当然,婆婆这样做,自有一定的渊源:
  据说公公年轻时,也是相貌俊朗风流倜傥,虽不是貌若潘安,但与唐伯虎相比,却也不相上下。
  不仅如此,公公一手漂亮的书法,更使他在那个小镇的工厂里,显得鹤立鸡群与众不同。
  不过,缺憾的是:地主出身的身份,阻拦了他飞黄腾达。
  
  婆婆就不同了,不仅根红苗正赤贫出身,而且还有一副“敢叫日月换新天”的强壮身板。
  当婆婆第一眼看到公公,便被公公温文儒雅的气质倾倒了!
  婆婆立即发挥自己“快、准、狠”的专长,不出一月,便让公公拜倒在了自己的石榴裙下。
  (不过,那时候已是新社会,在穿衣戴帽方面,全国上下一片蓝。
  所以,准确的说,应该是:不出一月,婆婆便让公公拜倒在了自己蓝咔叽布的长裤下。)
  
  就“公公拜倒在婆婆的蓝咔叽布长裤下”这一事件,
  从红玉口中,我又知道了被镇上喜欢听墙角的婆子们广为流传的另一版本:
  虽然公公当时属于被打倒被改造的对象,但身边尚有几个美眉若即若离地围绕着,
  天长日久,公公便被那些娇弱柔媚的庸脂俗粉狐狸精们,勾了三魂摄了七魄,
  竟在新婚之夜,对膀大腰圆手粗脚壮、曾被厂里连年评为“三八红旗手”的婆婆无动于衷!
  这不是公然与革命同志为敌麽?这不是公然挑衅婆婆不顾一切的伟大爱情麽!
  于是,在婆婆耐着性子催促三遍,而公公依然不肯上床后,
  婆婆便抡圆在厂里挥惯铁锤的胳膊,对着公公那高大而单薄的身板一阵狂扁,
  登时,公公便乖巧地拜倒在了婆婆的蓝咔叽布长裤下!
  
  从此以后,天下太平!
  公公“新婚一拜为怒颜”的伟大壮举,奠定了他在这个家里的从属地位。
  最重要的,公公是个饱读诗书之人,谨记孔夫子“既来之,则安之”的教诲,并身体力行地给予了最好的诠释:
  纵然婆婆骂声如惊涛拍岸,公公亦能稳坐一边,只当作清风拂体!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大地,同时也吹进了公公那落寞了几十年的内心角落。
  人到中年的婆婆,已如每餐吃发酵粉般,迅速膨胀了起来。
  那体态,纵是贵妃再世,也自叹不如!更不是用“心宽体胖”这个可怜的形容词所能表达的。
  而公公就不同了!
  公公虽因出身问题被“打倒”了若干年,但在根红苗正身强力壮的婆婆的庇护下,倒也过的平安无事。
  沐浴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公公重又精神焕发,梅开二度!
  
  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伸手不见五指,
  年轻时就曾与公公眉来眼去的一位狐狸精,拉着公公的手在工厂废弃的库房后诉说衷肠时,被婆婆逮了个正着!
  自然,婆婆是有备而去的!
    多日的跟踪终于见到了硕果,婆婆又喜又怒,大喝一声,
    招呼“亲友团”一拥而上,公公与那老狐狸精登时便被压在了棍棒之下。
  “亲友团”由大宝的三位舅舅组合而成,多年来他们都是婆婆“亲友团”中的骨干力量,
  参与“捉奸”这类见不得人的丑事,自然嫡系部队才是最可靠的!
  
  饱尝皮肉之苦以后,公公刻骨铭心地体会了“枪杆子里出政权”!
  于是,表面上对婆婆逆来顺受必恭必敬,暗地里却韬光养晦勤学苦练。
  奈何天不从人愿!无论公公如何买力,
  DNA决定的单薄身板,永远也追不上婆婆身材与力量齐头并进蓬勃发展的大好势头。
  久而久之,公公便意志消沉斗志尽丧,不仅丢掉了在家里原有的几分领土,
  最后,连接电话的基本权利也被剥夺了。
  自然,婆婆的理由那是相当地:要坚决杜绝狐狸精们入侵的一切可能途径!
  
  婆婆的独裁历来已久,可除大宝外,竟再没人敢弹劾她。
  当然,对于婆婆的专制,我虽十分反感,却没万分反对:
  一则谁的地盘谁做主。那是婆婆的地盘,我何必不知天高地厚,逾墙而过,引火上身,自讨没趣;
  二则为了维护世界和平,维和部队不可或缺。当然,战争是无情的,必然有人要做出相应牺牲!
  
  对陪公公度过那个年代的婆婆,公公不仅没有今生今世不忘怀,
  甚至没有谢谢婆婆给他的爱,反而“月黑风高夜,人约库房后”!
  公婆之间这样老套的故事,我与红玉私下里曾第一次达成共识:
  对婆婆追求爱情的胆识与勇气,致以十二万分的敬意,
  对公公撇开糟糠红杏出墙的荒唐行为,予以十二万分的谴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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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爱徒啊,你终于出师了
  
  大约半柱香工夫,寂静的电话里终于传来了噪杂的声音。
  其中一个较尖的男高音嚷到:真他娘的手黑,今天都让三弟自摸五把了!
  大宝解释说,手黑的是他二舅,自摸的是他三舅,当然,旁边一定还有他大舅。
  婆婆退休后最幸福的时刻,就是与三位舅舅凑成一桌,搓麻搓个天昏地暗,
  三缺一,那是万万不行地!
  
  后来,婆婆也曾自豪地介绍:大宝的三个舅舅都是“麻坛高手”,江湖人称“麻坛三兄弟”!
  尤其是三舅,虽出道稍晚,因有大舅二舅兢兢业业废寝忘食的指点,天资聪颖的三舅很快便后来居上。
  尤其是凭手摸牌的技术,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无论是风、筒、万、条,只要三舅上手,那准确率是百分百的。
  三舅不仅用大拇指,中指、食指、无名指,甚至小指都可以精准地摸出是什么牌。
  传奇的是,有一次一张牌掉在地上,三舅只用脚趾蹭了一下,便胸有成竹大喝一声:“东风来了”,
  待他用脚丫将牌夹将起来,大家一看,果真是东风!
  此举在当地一时传为佳话,三舅也因此而被众人封为小镇“赌王”。
  
  “赌王”三舅先开了口:“大宝啊,想三舅了吗?当啥子公务员,每月陪三舅摸几把,你一月的工资就来了。”
  大宝皱皱眉:“三舅好啊,我想给我爸妈说件事,您把话筒给我爸吧。”
  电话里竟传来了婆婆夸张的声音:“给你爸说,管个屁用!有啥事你快说,我与你舅舅还要再打几圈哩。”
  大宝叹口气:“妈,我与叶子准备过年后结婚,先给爸与您说一下。”
  婆婆忽然冷淡地:“结婚?叶子她家都同意了?叶子也同意?”
  大宝轻松地:“是的,叶子家已经同意了,叶子当然也同意,她都戴上我给她买的钻戒啦!”
  
  “钻戒?!”电话那头顿时电闪雷鸣,婆婆的唾沫七星剑直逼大宝:“你给她买了钻戒?是你的钱还是她的钱?”
  “当然是用我的钱了!”大宝平静地说:“那是我送给她的信物。”
  “你这个败家子,怪不得这几个月都没给老娘交来一分钱,原来是拿去买那不中吃不中喝的玩意儿。”婆婆暴跳如雷。
  大宝:“妈,以前我每月给您交500元,你说是为我娶媳妇存着。现在,还是我自己保管吧!”
  婆婆那边,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没娶媳妇你就忘了娘,以前交来的钱,你还想要回去?”
  大宝:“妈,你别哭,我没要那个钱。您与爸都有退休工资,家里也没啥大的开销,我结婚需要钱,您也体谅下我。”
  
  婆婆又一招连环霹雳掌:“真是娶个媳妇死个儿,老娘还只戴的是白金戒指耳环,你竟给外人买了钻戒。”
  大宝哆嗦着嘴唇一字一顿地答:“对我来说,叶子不是外人,她是我的未婚妻!”
  “赌王”三舅怒斥大宝:“你这孩子,你娘都是为你好,你的钱放你娘手里,总比放在外人手里保险。”
  大宝气愤地:“放我娘那里也不见得保险,指不准我娘会拿给别人还赌债哩。”
  
  这时,电话里忽然传来婆婆压低声音的询问:“大宝,我刚忘了问你,叶子是不是还像上次一样,现在在你身边哩?”
  “吃一堑,长一智”,看来婆婆很是善于总结以往的作战过失,并时刻高度保持警惕,引以为戒!
  大宝平静地:“是的,她一直在边上,也一直在听。”
  婆婆失声骂到:“你那猪脑壳里的螺丝生锈了吗?......”
  这次,婆婆没等自己把螺丝刀别进大宝的猪脑壳,就如急刹车般刹住了话头。
  
  片刻,婆婆雨过天晴风和日丽,慈爱而高兴地说:“大宝,我的宝贝儿啊,
  你要结婚了,妈高兴啊!妈盼星星盼月亮,盼的就是这一天啊!”
  听大宝没言语,婆婆接着说:“叶子也在啊,伯母想死你了!听到你与大宝结婚,我们都很高兴啊。
  以后,我就拿你当亲闺女待,只要大宝敢对你不好,你就告诉伯母,看我如何收拾他!”
  
  婆婆的话,犹如冬天的棉袄夏天的雪糕,让我从里到外倍感舒爽!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不是亲妈胜似亲妈啊!即使是我亲妈,也还没说过为了我而收拾大宝哩!
  顿时,我被婆婆贴心的话语感动地一塌糊涂嘻哩哗啦!于是,赶紧掏出面巾纸,擦那笑出的眼泪与鼻涕:
  “伯母啊,谢谢您啦,您这样不把我当外人,我实在惭愧的紧!”
  婆婆呵呵地笑着说:“你看你这孩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是我几句心里话,看把你感动地鼻涕眼泪的...”
  我擤完鼻涕,将废纸扔进纸篓,冷而简单地答:“我只是感冒了,鼻涕多的很!”
  
  顿了一下,传来了婆婆笑嘻嘻的声音:“大宝啊,现在你的工资妈不管了,你手头也有余钱了。
  你姐当年超生小贵,那罚款都是借的,现在还没还完,你要贴补你姐些。等小贵长大了,让他报答你...”
  “赌王”三舅趁势开了口:“大宝,你小表弟整天嚷着要电脑,你单位里有不用的,给我搞台回来...”
  二舅也争先恐后:“大宝,你是个不抽烟的好孩子,别人找你办事孝敬你的香烟,你就孝敬二舅吧...”
  大舅虽不甘示弱,但还是比较体谅大宝,只提了一个小小的要求:
  “大宝,我养的一对画眉儿,上个月死了只雌的,剩下的这只雄鸟儿孤单的很!
  你下次回家,记着到花鸟市场给大舅买两只雌画眉,一定要模样儿俊的雏鸟。”
  ......
  
  “为什麽一只雄画眉,却要配两只雌画眉?这不是公然挑衅一夫一妻制的婚姻法麽?”
  大宝:大舅曾是工厂保卫科的人事干部,退休后多次感慨:曾烂熟于心的宝贵管理经验,竟没了用武之地!
  这次定然是要在鸟笼里发挥余热,对两只雌画眉儿引进竞争上岗制,
  当然,其中一只雌鸟儿,是命里注定要作“三”的!
  
  让两只雌鸟竞争上岗?!
  大舅真不亏是与时俱进的老干部,养只鸟儿都响应体制改革的号召!
  “那为何一定要模样儿俊的雏鸟儿?”
  大宝:大概大舅认为,那只剩下的雄画眉有“处女情节”吧!
  
  “三个女人一台戏”,有时,三个男人在一起,更是一台好戏!
  三位舅舅七嘴八舌地提着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要求,但每个要求细究起来,却又是相当地合情合理!
  当然,婆婆在旁边也不甘寂寞,不时地作些建设性的补充。
  大宝面带微笑,一一地答应着,
  当舅舅们的嘴实在累地张不开了,大宝这才贴近电话,用他那略带磁性的男中音饱含深情地问:
  “妈,舅舅,您们看,我是不是还得给翠花买两盒东阿阿胶?
  翠花前段时间下狗崽,身体虚了些,需要补补血!”
  
  听完大宝的答复,我又惊又喜:
  大宝,你终于没有辜负为师两年多来,为你呕的“心”、为你“沥”的血。
  我的心肝爱徒啊,你终于出师了!
  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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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几日,招宝姐姐忽率二宝与红玉来到市里。
大宝正在开会,接待亲人们的重任,竟“责无旁贷”地落在了我的肩上。
从三点一线的队列便可看出:招宝只是领队,红玉才是核心!

招宝撇着那招牌式的长嘴,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在前面,英姿飒爽,目中无人;
二宝空甩着两只手,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颇有某位时下当红大牌明星的风范;
而红玉却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大包,低眉顺眼地紧跟在二宝身后,虽嘴角略有不忿,但比起往日,已是收敛了许多。

在大宝的小屋略叙几句,招宝便道明来意:此番前来,原来是带红玉流产的!
生了孪生女儿后,红玉已流产五次,当然,这都是一些善良的白衣天使私下透露B超信息的结果,
虽然这次也不例外,但县城的医院却负责地不肯再为红玉手术,害怕承担相应后果。
为了尽快实现婆婆抱孙子的伟大目标,勇敢的红玉屡怀屡流、屡流屡怀,
经多次手术的残酷洗礼,红玉妹子已是百炼成钢。面对即将到来的手术,处变不惊临危不惧!

看到我的目光落在了红玉身上,招宝姐姐对自己的口才万分满意。
天时地利人和三者兼得,这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错过简直就是罪过!
于是,招宝姐姐“刷”地抛出婆婆嫡传的“唾沫七星剑”,剑势咄咄逼人,招招直指红玉:
“你说你咋搞的,不到一年工夫,你就流了两次,咋比翠花下崽子还来得勤哩!
竟哭天抹泪地跑到市里来手术,不嫌丢人显眼么?依我看,干脆找个私人诊所作了得了,又省钱又省事!”
不等我合上惊讶的嘴巴,招宝姐姐话锋一转,竟将我硬生生拉进这个不相干的旋涡:
“我知道叶子最是个勤俭节约的,红玉咋就那样娇贵哩?叶子,你听姐姐说的话,究竟在理不在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庙会一别,不曾想招宝姐姐的功夫已是一日千里:
不仅将婆婆的“唾沫七星剑”修炼地出神入化,瞬间便将红玉刺了个体无完肤,
而且还在最后一招里,驾轻就熟地融合了“嫁祸于人”这一式,悄无声息地将剑柄塞进我手里。

这是好事啊,今日长缨在手, 何愁缚住苍龙?更何况这“长缨”是“苍龙”供手奉上!
主动权交到我手里,至于要刺向哪个,可就是我做主了,我感激不尽地望向招宝:
“还是姐姐了解我,我的确是节约。可红玉流产,那是她自己的事,我们谁也做不得主。
姐姐是两个孩子的娘,生育之事自是比我们懂的多,姐姐的建议,在理不在理,姐姐比谁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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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我的话,红玉自是当仁不让,死命瞪一眼招宝,登时抽出她的随身武器——“长舌屠龙刀”!
“长舌屠龙刀”与“唾沫七星剑”虽非一物,但在杀伤力方面,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此二利器,均与铁扇公主的芭蕉扇一般奥妙,可大可小,伸缩自如。
平日藏在口中随时待命,用时只需朱唇轻启,便可脱口而出。

“唾沫七星剑”由婆婆“十年磨一剑”,精心磨砺而成,传女不传媳。此剑锋利无比,即使干将莫邪,亦须退避三舍!
其致命一招为:天花乱坠淹死人!中招者长期沉溺于天花般唾沫之中,久而久之,抑郁成疾,迟早便会毙命。
“长舌屠龙刀”是红玉在领略了婆婆的“唾沫七星剑”后,在其基础上大胆创新出的另一款利器,
据说此刀竟能“杀人不见血”!因而,江湖上人人畏之如虎,谈之色变!

只见红玉紫唇轻启,黄齿呲开,“长舌屠龙刀”呼啸而出,上下翻动,咄咄然直逼招宝而来:
“说我流产比翠花下崽勤,你生小贵前,又比翠花强到哪里去?
你心怀叵测的让我去私人诊所,不就是想让手术失败,从此让我不能生育么?”
红玉妹子最拿手的一招便是拉人下水,这样的好事,自然不会落下我!
只听红玉用“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口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对我说:
“叶子,我说句话你别生气,大姐恨不得我与你都绝育哩,以后好让他家小贵霸占公婆的财产。”

红玉真是聪慧灵敏,见我拆了招宝的招,便想一鼓作气,将我拉上她的贼船,与她同舟共济。
真是吉人自有天象,好事都让我赶上了,手持红玉亲自送上的船票,我欣然登上红玉的客船。
同样性质的战火,燃烧在别人的领土上,远比在自己的领土上燃烧,所带来的损失小的多!
可是,同舟是否需要共济,还需酌情而定:
“红玉啊,我一点也不生气。蒙你抬爱,现在就拿我当嫂子待,我心里高兴的很哩!
可你的好意我却不敢领,我与大宝的婚事儿,八字只有半撇,你咋能捕风捉影扯上我哩!
何况伯父伯母还健在,他们的财产咋安排,那是他们的权利,关晚辈们啥事!”

招宝姐姐与红玉妹子见我百毒不侵、刀枪不入,便同时灭了与我歃血为盟的念头。
对视一眼后,沉积的火山喷薄而发!二人像两只掐红了眼的斗鸡,不约而同杀向对方......
招宝:“不要脸的东西,自己流产还让公婆掏腰包,你自己的钱要陪葬用吗?”
红玉:“到底哪个更不要脸?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整天赖在娘家抠皮刮肉,你的钱难道要留给自己买坟墓?”
招宝:“老娘的钱是要给儿子娶媳妇,你用公婆的钱流产,倒也整个带把的出来,瞧你那不争气的破肚皮!”
红玉:“今天流产的钱你揣兜里,想把老娘搞绝育,你家小贵霸财产,做梦去!老娘就是生到死,也要生出个带把的!”
一时间,刀光剑影,飞沙走石,唾沫与怒火齐飞,姐脸共妹脸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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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二人酣战之际,大宝回来了。
看到大宝,招宝与红玉便以闪电速度,同时扑将过去,新一轮拉票行动隆重开始......
招宝惊喜万分:“我的亲兄弟咧,你可要给我撑腰,治治红玉这泼妇......”
红玉委屈万状:“我的好大哥咧,你可要主持公道,教育招宝那东西......”
大宝一把推开二人,大步流星向我走来。
听完我简述原由后,大宝铁青着脸对招宝与红玉大喊一句:“二宝在哪里?”
招宝与红玉面面相觑,由于二人过招太投入,而我观战太入迷,竟都没注意二宝去了哪里!

大约一刻钟工夫,二宝才口叼香烟踱着方步姗姗而来。
红玉即刻便扑将上去,手撕脚踢,不停怒骂:
“你半天死到哪里了?自己做的好事,提起裤子就一走了之,今日索性当着大哥的面,你给我说个清楚!”
二宝一把将红玉推了个趄趔,满不在乎地嚷嚷:
“你流产关老子屁事,怪不得刚才买彩票手气背,都怪你这不争气的贱东西,不忿你去死......”
没等红玉去“死”,大宝已一拳将二宝打翻在地:
“混帐东西,咋不关你的事?你要还是个爷们,就赶快带红玉去最好的医院做手术。
我给你说过多少次,以后再别让红玉遭这份罪,带着俩闺女好好过日子!”

同一个娘肚皮里出来的俩兄弟,做人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哩?!

招宝不满地撇撇长嘴:“哎呀,大宝,你给娘的钱没见长,脾气倒是见长了。
红玉遭了啥罪?做人家的媳妇就要伏婆家的管,男人是天女人是地,想叫你咋地就咋地!”
最后,招宝竟向我挑衅:“叶子,你是个贤惠善良的,该比大宝明这个理!”
招宝姐姐又一次将“唾沫七星剑”递给了我,不过,这次剑尖直指我心,该是让我自行了断!

大宝铁青着脸,嘴唇哆嗦着走向招宝,被我一把拉了回来。紧拉着大宝,我羡慕万分地对招宝说:
“姐姐刚说的,可都是自己的光辉岁月?姐姐真是个贤妻良媳! 看来即使姐夫让你像翠花一样吃屎,你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可惜叶子才疏学浅,这样的深刻道理竟不能切身体会,姐姐的好媳妇标准,还是留着你自己独享吧!”

不等招宝答话,我便转向二宝与红玉,义正严词地说:
“这里只欢迎客人,不欢迎武士!谁想过招,麻烦另找块地。你有那过招的力气,我还没搭擂台的兴致!
你们该去的是医院,大宝不是医生,我也不是护士,谁的事情谁处理!”

说罢,我便与大宝开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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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大宝宣布婚讯后,公婆积极热心的电话便接二连三打来了。
  这次电话的内容倒是比较单一:公婆迫切地希望与新的准亲家正式建交!
  并希望在建交前,由我与大宝给双方安排一次正式会晤。
  
  大宝建议公婆去我家做客,被婆婆善解人意地拒绝了:叶子的父母都很忙,上门打扰,多不好意思!
  后来,我曾拿婆婆这一举动旁敲侧击地教育红玉:要以公婆为榜样,多为别人考虑。
  红玉听后,“嗤”地笑了:“嘻嘻,那次与你父母见面的事,公婆在家把算盘珠子都拨烂了。
  婆婆说:去你家总不能空着手,买礼物还得花钱哩!还不如让你们安排在饭店见个面,多省事!
  招宝姐姐与姐夫也是高兴的不得了,说是跟着一起去,还能好好吃一顿哩。”
  当然,红玉的话只能听一听,作不得数。
  
  由于母亲对狗崽金桂的事至今心有余悸,所以,对安排在饭店见面,倒也颇为满意。
  于是,我与大宝便选了周六,在新华街“老北京烧肉馆”预定了雅间,告知了双方父母。
  公婆接到通知,那激动的情绪是相当的!这一点,从婆婆声音的分贝度便可得知。
  倒是大宝颇为犹豫,一再问我:“叶子,这次我父母不会再出啥妖蛾子吧?”
  我拍拍他的脸“放心,哪个父母不巴望子女过的好?!何况双方父母见面,这是迟早的事。”
  
  在车站见到公婆一行,我与大宝顿时被亲人们刻意的装扮,感动地忍俊不禁:
  公公头顶青色瓜皮小帽,鼻骑一架摇摇欲坠的老式石头镜,上着宽大的青缎“福”字唐装。
  如再配件长袍,俨然一民国时期的老绅士,更绝的是,数九寒天,公公手里竟捏了把折扇!
  婆婆更是引人注目,身穿绣满黑牡丹的大红棉袄,腿绷镶有虎纹宽边的绣花皮裤。
  招宝姐姐比较时尚,头戴一顶红色手编八角帽,高挑精瘦的身上,挂一件长及脚跟的黑绒宽大衣。
  “土豆姐夫”把圆溜溜的头缩在羽绒服帽子里,身裹一件齐及膝盖的肥大羽绒服,那小贵正钻在他怀里擦着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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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验了N种方案,才把所有人塞进我的车里,因为公婆死活不愿再打辆的士。
  车子终于开动了,招宝姐姐的话匣子也随之打开:
  “大宝啊,为了你们的婚事,数九寒天的,我们自己掏腰包坐车,专门来给你出力,你可要报答我们哦!”
  大宝愣了一下,赶紧说:“姐,我明白了。你们来时的车费,连同回去的车费,过会儿我一起给妈吧。”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婆婆从车站一直撇着的长嘴,总算尺寸略有收缩。
  招宝姐姐看大宝答应地爽快,随即又开口了:“为了你们的事,你姐夫昨天才专门买了件新羽绒服,三百多哩...”
  这次,大宝没再接这个茬,却把话题转到了羽绒服上:“姐夫咋买这样大号的衣服?”
  招宝姐姐得意地说:“所有尺码都一个价,大号的比小号的多好些绒哩,我给你姐夫选的最大号!”
  大宝作恍然大悟状:“还是姐姐精明,姐夫可以边长边穿了哦,呵呵!”
  
  进入饭店片刻,我父母便也来了。父亲特意新理了头发,母亲化了个淡妆。
  
  婆婆真不亏是外交高手,一点也没将以前的事挂在脸上,快步上前,给我老妈一个夸张的拥抱:
  “还是妹子你会穿衣打扮哦,与你比起来,我倒像个地主婆子。”
  我老妈赶紧扶住椅子,站稳答:“你也穿的很得体啊,今天来的匆忙,我穿了件家常衣服,让你见笑了。”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公公忽然开口了:“嘿嘿,解放前,我们家还真是大地主哩!”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聚焦到了公公脸上,公公不失时机地扶扶快要掉下的石头镜:
  “想当年,我家可是书香门第、耕读世家,我爹那会儿出门,都坐自家的专轿哩。那气派...”
  
  须臾,服务员送来了菜谱,大宝接过菜谱先递给我父母,婆婆立即不满地飞了大宝一眼。
  我父亲转手把菜谱递给了大宝父亲:“还是大哥来点吧!”
  婆婆与招宝立即凑过头去,一左一右两个脑袋对碰着盖在菜谱上,公公只好昂着头保持标准的坐立姿势。
  招宝姐姐不停报着菜名,我老妈淡淡地提醒:“招宝啊,你妈是吃斋念佛的人,我们就要些素食吧。”
  招宝头都没抬:“切,我妈那也叫吃斋念佛,她吃肉比我们还吃得欢哩。
  前段时间,那狗崽金桂一直没人买,最后被我妈做了狗肉包子。”
  婆婆恼怒地瞪一眼招宝,尴尬地掩饰:“呵呵,还是叶子说的对: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婆婆忽然惊讶地问我老妈:“还有石头鸡这道菜?吃过公鸡母鸡,还没吃过石头鸡哩,妹子,这石头鸡也能吃?”
  我老妈微微一笑:“铁公鸡都有人敢吃,何况石头鸡!”
  招宝姐姐兴奋地问:“阿姨,这个石头鸡咋个吃哩?”
  我老妈:“不管它是啥鸡,只要吃的时候把毛拔干净,别扎了嘴就是。”
  婆婆与招宝对视一眼,当即拍板:今天一定要尝尝这“石头鸡”!
  
  对婆婆与招宝点菜的浓厚兴致,公公不屑地摇摇头:“君子远庖厨,做饭都是女人的事啊!”
  我老爸:“我可没大哥这样学识渊博,我认为,家务还是双方分担比较合适。”
  公公颇有学者风度地摆摆手,谦逊地说:“我虽不是学富五车,倒也略通文墨。家有家规,想当年...”
  迎着内容丰富的各种目光,公公愈发兴致高涨,“哗”一下打开折扇,正要开讲家族繁荣史时,
  第一盘凉菜不合时宜地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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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盘黄瓜拌鱿鱼,虽是家常小菜,倒也色泽诱人。
  小贵看到吃的,“呼”一下便爬到了桌上,两只擦过鼻涕的皴皮小手,倏的进了盘子。
  大宝急忙把盘子端开,夹两块鱿鱼放在小盘里。招宝姐姐不满的推开小盘,斥责大宝:
  “大宝,你这是喂鸟哩,小贵是你亲外甥,连盘菜你都舍不得给他吃,却拿大钱给别人买东买西!”
  我立即站起身来把菜推过去:“姐姐说的极是,大宝啊,以后做事,你可要先搞明白远近亲疏。”

      那小贵左右开弓,一手黄瓜一手鱿鱼,脸糊芝麻酱,嘴流辣椒油,连舌头都没了翻身的余地。
  婆婆满眼欣赏:“看我外孙这吃相,‘男儿嘴大吃四方’,以后肯定是当大官的。”
  招宝显然对宝贝儿子满意极了,话中满是笑意,对我老妈夸到:“算命瞎子都说过:小贵以后能进国务院哩。”
  我老妈笑答:“你妈多子多福,就连外孙的福都享喽。
  公公摇摇折扇,洋洋得意:“小贵的面相天圆地方,大富大贵,大有我家书香之气。想当年,我爷爷那家世...”
  第二盘菜又不合时宜地上来了。
  
  这是一盘东坡肉,据说是这个饭店的招牌菜。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这次菜刚上桌,大宝便放在了桌子中央。
  我忙给大家布菜,大宝便立即配合地介绍;“这是这个饭店的招牌菜,是地道的‘东坡肉’...”
  土豆姐夫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使劲咽下嘴里的肉:“这个我知道,就是咱镇东边坡上,那万头猪场产的肉。”
  大宝:“姐夫,不是那个意思,这是个典故,这肉曾是苏东坡烧制的...”
  招宝姐姐气愤愤地:“典个屁股,你就欺负你姐夫没文化,啥苏东坡苏西坡,大不了也是个养猪的,你买弄啥哩?!”
  
  大宝颇感委屈,转头求助公公:“爸,这个典故您该知道吧?”
  婆婆厉声呵斥大宝:“你姐姐姐夫比你年长,说对说错都是对,你还辩解个啥?
  你这样以小犯大,可别让你叔叔阿姨笑话咱们:这样的书香人家咋没教养哩!”
  公公欣然地瞥一眼婆婆,“哗”一下打开折扇:
  “大宝啊,你娘说的一点没错!你说的那苏东坡,也就是个烧饭的伙夫。
  你咋对这样一个外人,比对你姐姐姐夫还亲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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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总是站着一个伟大的女人。
  同样,一个不成功的男人身边,也会坐着一个伟大的女人!
  
  菜只上了一半,“土豆姐夫”已甩开腮帮子大干起来,尽显豪爽男儿本色。
  巾帼不让须眉,即使在客人面前,招宝姐姐也毫不掩饰贤妻良母的本性:
  在招呼好自己嘴巴的同时,两只手不停地为“土豆姐夫”与宝贝儿子布菜夹肉。
  最经典的一刻体现在招宝姐姐对付那只可怜的啤酒烤鸭身上:只见她两手抓住两只鸭腿,使劲一撕...
  那鸭子登时便如同车裂,招宝姐姐将两只鸭腿分别给了“土豆姐夫”与儿子小贵,
  带着鸭头与干瘪鸭屁股的骨架,则孝敬在了婆婆碗上。
  
  这厢,婆婆与公公也是分工鲜明,合作默契。
  当一人与我父母谈话时,另一人便抓紧宝贵的时间,夹菜剃肉,大吃几口。
  就这样轮流交替,你方吃罢我登场!
  
  公婆这次的出招路数似乎都已在家彩排过。
  二人珠联璧合,心领神会、有条不紊,效果自然威力无穷。
  
  公公:“大宝是长子,他的婚事也是我家头等大事,为此,我与他娘食不甘甜、夜不能寐...”
  我爸:“叶子也是我的长女,亲戚朋友都嚷着要吃她的喜糖哩,我与她妈也是不会马虎...”
  婆婆:“大宝虽在市里工作,可不能入赘到你家,像是招女婿,不然我们在镇上会被人看不起...”
  我妈:“现在的社会,讲啥娶媳妇与招女婿,说到底,就是给两个年轻人安个新家...”
  
  公公喝一口汤,摇两下扇子:“我们这样的书香门第,在镇上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长子的婚事,断乎不能寒碜,一定要热热闹闹办一次!不然,我们如何在镇上抬得起头哩!”
  我爸端着清茶:“呵呵,大哥这样的家庭,也的确是数一数二。听口气,大哥对孩子的婚事已有安排?”
  婆婆使劲啃一口烤鸭脖子:“阿弥陀佛,这些年我们送出去的礼金,这次总算能捞回来了。”
  公公不满地瞪一眼婆婆:谈判的目的还没达到,咋就把底牌亮出来呢?!
  
  公公:“按习俗:你家是嫁女,我家才是娶媳!婚礼就在我们镇办,你们生意忙,就别办酒席了。”
  我爸不悦:“大哥的好意我可不领,无论多忙,亲朋好友也要宴请!”
  婆婆急忙点拨我爸:“你这样聪明个人咋就不明白哩,你把酒席钱给我们,你家的礼金我家收。
  我们也就辛苦点,替你家代办了,都是一家人了,咋还说两家话哩?呵呵...”
  我妈笑答:“好啊,那就辛苦你们了!你家是书香门第、大户人家,按大哥讲的习俗:
  娘家是不出酒席钱的,我家的礼金也要送到我手里!都是一家人,我也不说两家话。”
  婆婆果然能进能退,使劲拍一把发愣的公公:“啥狗屁习俗,就你家规矩多,还是按亲家的意思:酒席各办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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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陈规陋俗就免了,可大宝在市里没房子,新房还是安我家吧,我那宽敞着哩。”
  我爸:“这是孩子们自己的事,我尊重他们的意见。”
  婆婆转向我与大宝:“我替你们合计好了,把家里全部装修一番,比市里的房子还美哩...”
  大宝大惊:“全部装修?那得多少钱才够?”
  婆婆拍拍大宝的肩:“别慌,妈都替你算好了,也就十几万元,妈辛苦些给你操心,钱你们自己出...”
  大宝沮丧:“别说十几万,我现在连一万都没哩...”
  公公慈祥地转向我:“叶子,你工资高,这些年存了不少吧,拿出来装修,反正你们自己住...”
  我感动万分:“伯父伯母替我们想的真周到,可我不敢把新家安那儿。
  一怕:装修时连累二老受苦;二怕:以后上班每天迟到,丢了工作吃饭都成问题...”
  
  听罢,大宝这猪头方才如梦初醒:“叶子说的对,在镇上住,上班都成问题...”
  婆婆拿起筷子,戳着大宝的额头:“猪脑壳里进水了,哪个让你走路上班,叶子不是有车麽...”
  不等大宝回答,招宝死命咽下嘴里的饭菜:“以后,我们可以每天搭叶子的车到市里卖菜...”
  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招宝姐姐果然厉害,嘴巴招呼着美味,耳朵还关心着公婆的谈判进展哩!
  
  当然,我也不能让大家失望,做人要厚道!
  牵涉到招宝姐姐这个下岗工人的生计问题,我们一定要积极响应党的号召,予以最大的关注:
  “真是个好主意!这车虽是我爸的,以后路上有姐姐做伴,不仅一路不再寂寞,
  而且租赁费汽油费养护费等杂七杂八的费用,姐姐都可给我们分担些了...”
  “土豆姐夫”与招宝姐姐“噌”收回满怀希望的热切目光,嘴巴重新回到了战场。
  
  公公摇着扇子,极其威严地:“也没让你们天天回来,房子装好后,你们周末回来就行。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这样的书香人家,不能没了规矩!”
  大宝:“我与叶子会在市里租房子,平时工作忙,不能每周都回去。”
  婆婆愤怒:“你个不孝的东西,你想坏了祖宗留下的规矩?
  大家族的收支都要统一管理,以后你俩的工资都要上交,花销由我统一开支!
  叶子嫁进我家,我又多添个闺女,你小子还怕我委屈你媳妇?”
  语毕,婆婆委屈万分地转向我妈:“妹子,叶子以前在娘家咋花销,进了我家一样也短不了她的。”
  婆婆果然有在商场上打滚的天份,感情投资这一招来的恰倒好处!
  
  我妈满面轻松状:“大姐可是替我减轻负担喽!你们大户人家,咋能委屈她哩?!
  女孩子嘛,买化妆品、购置服装、上美容院、吃零食、节假日出去旅游,这些我想你们都能理解!
  以前,叶子每月的工资花不满十天,都是我们贴补,现在又添了汽车开支这一项,以后就拜托你们了。”
  随着我妈罗列的开支,婆婆的嘴终于张成了“O”型,公公的眼镜也终于滑下了鼻梁:
  “叶子不是很节俭麽?前两次去我们家里......”
  我妈释然状:“以前去你家,她还是客人哩,当然要十万分的客气;
  以后在你家,你们待她如亲闺女,一家人嘛,她还客气个啥?”
  公公这次抢在了婆婆前面,“哗”一下合上折扇,向后一靠:
  “老喽,儿孙自有儿孙福,大宝的婚事,他们爱咋整就咋整去!”
  
  婆婆若有所失的呆在那里,嘴巴习惯性地撇出一个漂亮的弧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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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豆姐夫”以一个响亮的饱嗝,宣布了正餐的结束。
  丰盛的宴席已是风卷残云,杯盘狼藉;几根箸下余生的青菜,爬在盘边,奄奄一息。
  
  片刻,服务员收拾了残局,送上果盘。
  无论招宝如何启发,抱着可乐的小贵,对香甜诱人的水果就是产生不了兴趣。
  当然,这绝难不倒聪明过人的招宝姐姐,她熟练地打开自己的大衣口袋,端起盘子...
  “哗啦”一声,一盘樱桃柿子便动作娴熟的尽收囊中。
  
  婆婆也对茶壶边的冰糖盘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抓起冰糖,一块接一块向小贵嘴里塞。
  小贵的腮帮子顿时鼓了起来,大宝急忙制止:“妈,小孩吃糖太多,要长龋齿的。”
  婆婆登时接上了话茬:“哎呀,那我把冰糖装回去,小贵慢慢吃。”
  与招宝姐姐一样的招式,婆婆将冰糖连盘端起,毫不客气地倒进自己的棉袄口袋。
  
  “土豆姐夫”吃的心满意足,边拿牙签剔着牙齿,边笑容满面地看着老婆孩子。
  即使剔牙,他也不忘充分展示自己俭省节约的美德:剔出的肉屑,依旧毫不犹豫吃将进去!
  显然,牙签让“土豆姐夫”倍感方便舒服,他索性将牙签全部倒出来,揣进了兜里。
  精致的牙签小瓶,似乎也引起了“土豆姐夫”无尽的观赏兴趣,
  知夫莫若妻,还是招宝姐姐比较了解丈夫的心思:
  “这小瓷瓶儿怪招人的,赶快装起来,回头孝敬大舅,给他的画眉儿喝水用。”
  婆婆欣赏地看了一眼女儿女婿,对这两口子“借花献佛”的想法相当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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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不亏是出身于书香门第,见过大世面的人,对婆婆他们的小动作不屑一顾。
  酒足饭饱,公公斜靠在椅子上,“哗”一下打开了折扇,转向我爸:
  “兄弟啊,想当年,我爹大婚时,可是八抬大轿、红毡铺地!当然,我也是听我娘说的。”
  听到公公炫耀自家的光荣史,婆婆亦是当仁不让,拉起我妈的手:
  “妹子啊,我当年结婚,别人都还用自行车,我就第一个坐上了工厂里的拖拉机。”
  我妈笑着叹口气:“我与叶子他爸那能与你们比,我们只领个证,给同事送把喜糖罢了。”
  
  听完我妈的话,婆婆微微撇撇嘴,公公也轻轻摇摇头,转向大宝:
  “大宝,我们养大你,不知蜕了几层皮!你与叶子的婚事,虽全靠你们自己,可也不能太寒碜!”
  大宝:“爸,我现在也没多少存款,以前交到家里的几万元,妈说存着给我结婚用哩...”
  婆婆轻描淡写:“你那几个小钱,也就够做两床被子,我受累絮些好棉花,你们回家时盖...”
  大宝登时垂下头去,肯定是为自己只交了几个小钱而惭愧不已!
  
  公公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一眼大宝,一脸无奈一脸不屑,遂转向我爸:
  “兄弟呀,你说生儿养女图个啥?老来还给他们做牛马,我又不欠他们的...”
  我爸:“现在年轻人成家不容易,老人能帮就帮点,帮不上,他们也不怪你。”
  婆婆真是见风使舵的好手:“大宝的婚事可就靠你家帮了,我孩子多,有那心没那力...”
  我妈:“我们在文萃园还有套120平的房子,大宝与叶子结婚先住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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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一脸惊喜,站起来给我妈一个肥胖的拥抱:
  “我的好妹子哟,你把房子给大宝与叶子,也就是给了我们家,我是那辈子烧的高香哦!”
  我妈冷静地:“我只是便宜一点租给他们,那房子虽是一楼,他们上班倒比较方便。”
  公公不悦:“妹子,你家就俩女儿,房子就过户给大宝算了,还收啥租金哩?”
  我爸:“大哥刚才说的对:我们又不欠儿女的!这租金虽比市场价低,但一分也不能少。”
  大宝急忙说:“叔叔,租金还是按市场价吧,叶子说装修那房,你们就花了不少钱。”
  我妈严肃地:“大宝,你们有权选择租别的住房!我之所以要收租金:
  其一:我希望你住在里面心安理得,不要有低叶子一头的感觉,也不怕别人笑你入赘;
  其二:你们的租金要按时上交,永远不要指望依靠别人,一切只能靠自己!”
  
  听完我妈的话,招宝姐姐与婆婆的嘴,登时撇出了同样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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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土豆姐夫”比较憨实,问了一句:“那租金最后给谁哩?”
  这句话虽有点不合时宜,却一语道出了婆婆心中的疑问。
  招宝姐姐用“一阳指”戳一下“土豆姐夫”,眼里满含嘉奖的笑意:
  “没好吃的就堵不住你的嘴?阿姨不缺那几个钱,收租金只是个形式,那钱最后还是给大宝...”
  我瞟一眼自作聪明的招宝,无比赞许地对她说:
  “姐姐可真是个聪明人,我妈自是不缺那几个小钱,租金咋安排,那是我妈的事!”
  
  公公虽心有不甘,但已无可奈何。
  还是婆婆有耐力,发扬“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坚韧精神,对前来会晤的准亲家紧追不舍:
  “妹子呀,大宝被我们供养出息了,做你家女婿还满意吧?”
  我妈:“大宝是个好孩子,我家叶子也不错。
  ‘一个女婿半个儿’,大宝以后也是我的孩子。”
  婆婆:“大宝以后把家安在市里,就在你们身边了,想起这些,我这心里就空落落的...”
  我妈:“叶子也是我的心头肉,‘树大分枝,儿大离母’。
  即使以后为工作,俩孩子到别的城市生活,我也没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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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立即换了个话题:“妹子,你家一年雇个保姆也得花不少钱吧?”
  我妈:“我与老伴身子还硬朗,也没多少家务,我家没雇保姆。”
  婆婆向后一靠:“我可老喽,身边没人可不行了。”
  我妈笑道:“你不是也还有老伴在身边麽?”
  
  此时,沉默许久的公公陡然坐直身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雇长工是一年,找女婿是一辈子’!
  大宝做了你家女婿,就是你家一辈子的免费长工。
  我们这生他养他的亲爹娘,到头来倒落个一场空!”
  感觉一直没捞到好处的婆婆,也终于发彪了:
  “‘生儿子是名气,生女儿是福气’!
  辛苦几十年,而今眼目下,我落下个啥哩?”
  大宝急忙说到:“结婚后,我也还是你们的儿子,你们究竟想落个啥哩?”
      还是招宝姐姐善解人意:“大宝啊,结婚后你不能每天尽到照顾爸妈的义务。
  却早晚的照顾叶子父母,她家可就省了一个保姆哟!
  爸妈的这个损失,叶子家可要从经济上作些适当的补偿哟...”
  婆婆对招宝姐姐的补充解释大为赞赏,连说:“就是,就是!”
  公公立即顺着招宝姐姐的话爬了上来,虎着脸对我爸说:
  “兄弟,你看这笔补偿,你是一次性结清,还是按年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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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宝愤怒地跳将起来,被我一把按了下去。
  我爸使劲控制着嘴角的笑意,询问大宝父母:
  “你们的意思,大宝以后就是你家转让给我家的长工?
  看来我还非得补偿你们的经济损失!”
  公婆义愤填膺:“你雇长工还想不花钱,说破大天也没这个理!”
  我父母相视一笑:“我家比不得你家,不是书香门第、大户人家。
  我们只是生意人,做买卖讲求公平自由!
  你家这包身工,你想卖,我还考虑要不要买哩。”
      语毕,父母便拉我走出了餐厅。
  大宝紧随其后,跟了出来。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叔叔,阿姨...”
  我爸无语地拍拍他的肩,我妈拉着他的手:“孩子,真难为你!”
  我打开车窗冲大宝扮了个鬼脸:
  “可怜的包身工,先回去解决你的包身契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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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口气,歇歇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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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原帖由 zhengrace 于 2007-8-22 13:29 发表
喘口气,歇歇先。
不要歇啊,等着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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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原帖由 06jj 于 2007-8-22 13:35 发表

不要歇啊,等着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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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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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等着继续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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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一口气这么长时间啊!我急啊!一办公室的姐妹等着看呢!求您快上传吧!我给您端茶送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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