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海 | 申命记系列(三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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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海 | 申命记系列(三十七)
原创 郭暮云 暮云的半导体 今天
音频
(三十七)怒海
来自暮云的半导体
00:0040:46
(今天录音笔突然断电了,所以用的是姊妹手机录的音频,音质不太好,特别是后半部分。愿大家包容。)
经文
【申23:15】“若有奴仆脱了主人的手,逃到你那里,你不可将他交付他的主人。
【申23:16】他必在你那里与你同住,在你的城邑中,要由他选择一个所喜悦的地方居住,你不可欺负他。
寄居者
实际上以色列有奴仆而无奴隶。确有因欠债卖身为奴的,但律法规定六年后必须豁免。甚至也有永久为奴的,但一定是出于自愿,并打耳洞为证(出二十一2~11)。
至于今天的主题经文则更是特殊,显明律法的立法原意似乎隐含着反对奴隶制。
而在当时差不多所有的外邦法律体系里,奴隶都是贵重财产,因此无论他们逃到哪里,各方都有义务尽力抓捕,“物”归原主。汉摩拉比法典把藏匿逃亡奴隶列为死罪,并且将捉拿奴隶归回的赏金定为银子两舍客勒。同样,法老兰塞二世和赫人君王哈图西利斯三世所签订的国际条约(约主前1280年),也包括了引渡条款,规定逃亡奴隶必须解回本国。
正如示每的仆人跑掉,他情急之下居然能忘了他是被监视居住的,径直跑到迦特王玛迦那里去要人。玛迦居然还就还他了(王上2:39~40)。这就显明这条律法的反面,才是当时的国际共识。
而以色列国却憎恨奴隶制度。重要原因之一是他们就曾在埃及为奴,幸被上帝救拔,跨过红海,赢得自由。这样的将心比心,这份“同理心”,正是上帝制定这条难民收容法的重要依据:
【出22:21】
“不可亏负寄居的,也不可欺压他,因为你们在埃及地也作过寄居的。
“你不可欺负他”,更表示投奔以色列国的寄居者是因为在原来的地方受了欺压才逃亡的。这城逼迫你们,就逃到那城,本是人之常情。同时这也暗示,若他们真是因为犯罪潜逃,就不当庇护。换言之:庇护逃奴的唯一理由,就是他们受了逼迫欺压。所以如果你强行将他们送回去,就等于任由他们被害。
新约《腓利门书》更是将“收留逃亡之人”的律法成全,以福音精神与神圣之爱使主仆双方都在主里得以更新:
【门1:8】我虽然靠着基督能放胆吩咐你合宜的事,
【门1:9】然而像我这有年纪的保罗,现在又是为基督耶稣被囚的,宁可凭着爱心求你,
【门1:10】就是为我在捆锁中所生的儿子阿尼西母(此名就是“有益处”的意思)求你。
【门1:11】他从前与你没有益处,但如今与你我都有益处。
【门1:12】我现在打发他亲自回你那里去,他是我心上的人。
【门1:13】我本来有意将他留下,在我为福音所受的捆锁中替你伺候我。
【门1:14】但不知道你的意思,我就不愿意这样行,叫你的善行不是出于勉强,乃是出于甘心。
【门1:15】他暂时离开你,或者是叫你永远得着他,
【门1:16】不再是奴仆,乃是高过奴仆,是亲爱的兄弟。在我实在是如此,何况在你呢!这也不拘是按肉体说,是按主说。
【门1:17】你若以我为同伴,就收纳他,如同收纳我一样。
【门1:18】他若亏负你,或欠你什么,都归在我的账上,
【门1:19】我必偿还。这是我保罗亲笔写的。我并不用对你说,连你自己也是亏欠于我。
【门1:20】兄弟啊,望你使我在主里因你得快乐(或作“益处”),并望你使我的心在基督里得畅快。
【门1:21】我写信给你,深信你必顺服,知道你所要行的必过于我所说的。
【门1:22】此外,你还要给我预备住处,因为我盼望藉着你们的祷告,必蒙恩到你们那里去。
日内瓦
实际上从古到今,并在可见的将来,因受欺负而沦落天涯之人都不曾也不会断绝。
1685 年,自封“太阳王”的法王路易十四颁布《枫丹白露敕令》,废除了先前允许新教徒获得信仰自由的无效历史文件《南特敕令》,开始迫害信奉加尔文宗的胡格诺派新教徒。之后大批信徒被杀,许多教堂被毁,胡格诺派大部分从此逃往国外。
加尔文所在的日内瓦自己人口不过一万多,却前前后后收容了将近七千名胡格诺难民与新教难民。其中七成是工匠,一成商人,一成文人,剩下的是贵族和农民。这当然给教会的执事和市政的官员(特别是强烈排外的培林派)带来了极大的压力,然而牧师团与市政府还是顶住了压力,加上难民自身牵头建立的“法国基金”大大缓解了日内瓦的公共财政压力,新移民才渐渐安定下来,融入当地。他们带来的资金与专业技能带给日内瓦空前的繁荣,正像后世的犹太难民带给美国的那样。著名的伯努利家族(数学世家)就是胡格诺难民。
后来欧洲各国局势平稳之后,加尔文又帮助大家返乡,同时也将在日内瓦受训多年的福音精兵差派回各自的禾场。
其中就有诺克斯。诺克斯改变了苏格兰。他的一位后裔,约翰··威瑟斯庞,则是美国的开国元勋,是1776年7月4日《独立宣言》签署人之一。约翰·威瑟斯庞的学生中有37名法官,其中3人进入了美国最高法院;10内阁官员;12名大陆会议成员,28名美国参议员,49名美国国会议员。
日内瓦教会能如此行,便是在践行今天经文所指的律法。他们有神所赐的同理心。至少他们知道,他们的牧师加尔文本人就是一位法国难民。
实际上当时欧洲各国对太阳王的迷之操作都理解不了。日内瓦主要出于信仰与公义原因,别国则主要是不明白暴法这种疯起来连自己人都打的操作到底什么意思。因为胡格诺派多为城市精英,路易十四的做法在邻国看来,实属自废武功。于是各国也都或暗或明地收留了许多胡格诺难民。
比如:
英国驻法大使就特别留心当时法国对胡格诺教徒正在加剧的迫害,在获悉有胡格诺亚麻布工场主有意携家移居英国后,立即告请国务大臣抓住机会,以“使帆布生产方法引入英国”。很快,英格兰的伊普斯维奇就在法国胡格诺工场主管理下,开始织造上等细麻布,并且又引来了4500名法国诺曼底麻织工匠。此外,北爱尔兰及以后苏格兰境内麻织业的建立,也直接得益于法国胡格诺工场主及其他工匠移民的迁入。(引自《自由贸易的神话:英美富强之道考辨》,作者:梅俊杰)
同理,《枫丹白露敕令》颁布后仅12天:
勃兰登堡选帝侯弗里德里希·威廉迅速做出反应,颁布了《波茨坦敕令》。这道敕令用德文和法文两种文字书写,印刷在500张传单上,在法国胡格诺教派地区广为散发。敕令中勃兰登堡允诺给胡格诺教徒提供避难所,并且保证,如果胡格诺教徒移居勃兰登堡,在6年的时间里将可以免交一切赋税。除此以外,勃兰登堡还将给予移居勃兰登堡的胡格诺教徒提供财政上的支持,帮助他们在勃兰登堡安家落户。就这样,普鲁士本着务实的原则向胡格诺教徒敞开大门,接受了两万多名胡格诺教徒,柏林一地就接受了6000多人,柏林城的人口因为胡格诺教徒的迁入而增长了三分之一,并在柏林建立了一个法国“殖民地”。人多了,劳动力就增加了,而且几年以后纳税人就多了,财源广开。普鲁士不费一个铜板就得到了大批人才,着实大赚了一把。因为胡格诺教徒的受教育程度颇高,流亡到普鲁士的人中不乏熟练的工匠、医生、艺术家、商人、建筑师及其他专业技术人才,而且还有艺术家等文化人,普鲁士因此而受益颇多。随着胡格诺难民的拥入,勃兰登堡的经济界增加了至少40种新的职业,并且有了第一批制造业工场。胡格诺教徒奉行加尔文教的信条,工作勤奋,追求技术进步,尊敬以正当的方式而致富的人,同时生活简朴。他们带来的技能促进了普鲁士的经济发展,他们缴纳的税金充实了国库,使普鲁士的贸易和手工业迅速发展。而且他们带来的法国文化对普鲁士乃至德国的文化都产生了不小的影响,胡格诺教徒中也产生了一些对德国产生重大影响的人,如著名的学者、教育家洪堡。(引自《德國文化史》,作者:李伯傑,姜麗)
侠客行
80年代初有一部港片叫《投奔怒海》,被评为百大华语影片第八。它讲的是六七十年代越南人如何逃离恐怖统治,流亡夯抗的故事。这是真实的历史。几十年间,夯抗以人道精神或侠义精神收容了大量越南人,其中同样颇有人才,比如演员吕良伟、钟丽缇,导演徐克。
实际上本片导演许鞍华也是从大陆跑到夯抗的。她47年生于辽宁鞍山。而电影的投资人夏梦,是47年随家人从上海去的。片名《投奔怒海》则是她特意找大侠金庸取的。这个小小请求金庸当然不会不同意。次要原因应该是金庸自己的经历也和夏梦、许鞍华如出一辙。
他们三人的经历同样彰显了夯抗的侠义精神。因为连越南人(当然主要是越南华人)都能收留的夯抗,怎会不顾北方同胞。
它正如曹植笔下的那位少年侠客,无形中践行了律法:
野田黄雀行
曹植
高树多悲风,海水扬其波。
利剑不在掌,结友何须多?
不见篱间雀,见鹞自投罗?
罗家得雀喜,少年见雀悲。
拔剑捎罗网,黄雀得飞飞。
飞飞摩苍天,来下谢少年。
北国北
当然,这样的精神并非东方之珠独有。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哈尔滨亦曾收留了大批犹太难民。后来这批人以及更多的犹太难民又去了上海。上海是整个二战期间全世界唯一不顾纳粹压力敢于收容犹太人的大城市。
韩国电影《크로싱》则反映的是另一个类似问题。主人公金曾是一名足球运动员,退役后在矿场工作,为给患肺结核的妻子买药,决定冒险非法进入国境以北。当他在那里打工时,为躲避被遣返的危险,又逃入某国领事馆并受到难民庇护而来到南国。他的妻子此时在家中病逝,儿子在偷渡北国北的途中被抓入劳改营。得知妻子的病逝,让他痛苦不堪“上帝为什么只在韩国而不在北国?北国到底怎么啦?”儿子虽然被带出劳改营,但在越境进入蒙古戈壁沙漠后不幸饿死,最后父亲只见到儿子的遗体。
金提出的问题:“上帝在哪里?”也是很多人习惯性发问的。但或许上帝也会反问他们:“那么,你在哪里?”就像祂起初问亚当一样。
当然,据我所知,北国北的淳朴人民实际上曾默默帮助了许多逃亡而来的寄居者。他们同样在无形中践行了律法。
避难所
本文绝不是在论证空泛的白莲花理论,或从属灵角度为默克尔们背书。前边已经说过,受逼迫逃亡他乡,和犯罪后亡命天涯,当然有本质不同。
避难所和寄居地是存在的,它也必须存在。那被上帝命定的地方、呼召的人,有神圣的道德义务去做神命令人去做的事,如以色列,如日内瓦,如哈尔滨。
这种“神圣的同理心”,上帝放在了一些人的里面。甚至可以说,这呼召,祂本是放在所有人的里面。
只是,若不运用,这样的天良,就会渐渐泯灭,包括在“基督徒”的里面泯灭。
这律法明说:
【申23:15】“若有奴仆脱了主人的手,逃到你那里,你不可将他交付他的主人。
【申23:16】他必在你那里与你同住,在你的城邑中,要由他选择一个所喜悦的地方居住,你不可欺负他。
这启示实在并无难解之处。难,是难在践行。
总不去行,我们的良心就会麻木,如同被烙铁烙惯一般。于是我们虽被邪恶所伤,却转头爱上大棒。于是我们都成了精神瑞典人,没有斯德哥尔摩的命,却得了斯德哥尔摩的病。我们是被煮熟了的青蛙,从此甘心乐意地将下一代蝌蚪生在了开水里。是的,这一代孩子不会再经历温水煮青蛙的残酷过程了,它们直接生在了开水里。
但也正因如此,我们就更渴慕那真正的避难所,它比以色列和日内瓦更美。
逃亡的大卫曾渴望奔入那真避难所:
【撒下22:3】我的 神,我的磐石,我所投靠的。他是我的盾牌,是拯救我的角,是我的高台,是我的避难所。我的救主啊,你是救我脱离强暴的。
【撒下22:4】我要求告当赞美的耶和华,这样,我必从仇敌手中被救出来。
而这真避难所,在耶稣基督里终得成全:
【来6:18】藉这两件不更改的事, 神决不能说谎,好叫我们这逃往避难所、持定摆在我们前头指望的人可以大得勉励。
【来6:19】我们有这指望,如同灵魂的锚,又坚固、又牢靠,且通入幔内。
【来6:20】作先锋的耶稣,既照着麦基洗德的等次成了永远的大祭司,就为我们进入幔内。
所以 ,我要说的是什么呢?
无非就是:
愿那爱神爱人之人,也被神被人所爱。愿那曾善待落难之人的人,自己落难时也被人温柔以待。
愿每位信徒,每个家庭,每间教会,都能成为一片小小的日内瓦,一块小小的日内“砖”,镶在郇城的水晶墙上面。
愿天下罪人,因基督之死,得脱离捆锁;求我主施恩,使怒海黄雀,都进入方舟。
无题
圣所无幔灵锚入,方舟系定有义人。
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
关山迢递辛德勒,郇城阊阖加尔文。
黄雀摩天衔珠去,怒海风急待重分。
庚子年壬午月乙巳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