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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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耻的作品
别样一天 今天
在“美术经典”《收租院》里,刘文彩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吃人魔鬼,刘氏庄园成了血腥恐怖的人间地狱。在艺术“创造”的背后,却又遮蔽着一个个惨绝人寰的真实悲剧。
刘文彩的二孙子刘世伟一家,因为家庭成份和“收租院”逃到4千公里外的■新▲疆■库尔勒上游公社独立大队落户,但最终逃不过《收租院》“牢记血泪仇”的宣传攻势,当地农民把他用绳索勒死,他的妻子和两个小孩(大的两岁,小的还在吃奶)被斧头劈死。
后来,有关《收租院》的创作真相陆续被披露出来:为编造《收租院》,四川美院的艺术家们到民间去‘访贫问苦',他们走到安仁附近的虹桥村14组(原建兴村4组)先找到刘文彩的长工吕忠普,用斗争的理论来启发他,让他说刘文彩的坏话,吕忠普却实话实说,说了许多刘文彩的好处,那些艺术家们不想听,生气地走了。
他们又找到吕忠普对门的邻居谷能山,他也是刘文彩家的长工。四川美院的艺术家们一看到谷能山高大强健的身躯,对他那副壮实的形象产生了兴趣,艺术家们立刻围着他作起草图,准备把他树成反抗刘文彩剥削压迫的英雄。
艺术家们动员他出来诉苦,谷能山不愿意。谷能山斩钉截铁地说:你就是明天拉我去枪毙,我也说他(刘文彩)是个好人!这下艺术家翻脸了,他们很快叫民兵来把谷能山抓走。谷能山的儿子说:把我父亲像关劳改犯一样关起来,每天给他送饭去。另一个长工吕忠普的儿子吕宏林说:父亲吕忠普看到谷能山被抓走,吓得连夜步行到50公里外的大山深处的天宫庙煤矿里躲起来。更可笑的是,由于谷能山坚持实话实说,没有顺从艺术家们,这些艺术家就把谷能山充满正气的形象妖魔化,把他塑成刘文彩的帮凶。
安仁附近的韩场兰田社区16组18号的唐学成,为人们还原了旧时代地主与佃农的相互依存关系,唐学成说:过去他家佃了刘文彩十余亩田,那年天干收成不好,牛又被土匪抢了,家里交不起租,收租的管事就把他带到安仁镇找刘文彩。唐学成的父亲才见到刘文彩,他向刘文彩下跪说今年牛被抢了交不起租,刘文彩把他扶起来说不要跪,有事站起来说,刘文彩说今年交不起就算了,就全免了,明年交明年的,没事。一句话就解决问题。唐学成的父亲转头走了两步,刘文彩问了一句,“你被抢的是头什么牛?”,回答“是头黄牛”,唐学成的父亲就回家了。没想到第三天刘文彩买了一头大黄牛叫手下的人牵到唐学成的家里送给了他。
对于懂得经营的地主而言,面对天灾荒年,地主与佃户是连带责任关系,这是地主之所以是地主的成功秘密。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既不能巩固财富而又成不了受人尊敬的地主乡绅。如果刘文彩象《收租院》那样专门盘剥当地农民,就成不了四川境内的大地主。
必须指出,大邑安仁出了刘家兄弟对本地人是非常沾光的,如安仁镇地势高、水源不足,刘文彩和刘文辉发动修建万成堰水利工程,不光需要人力财力,还需要刘文彩的一言九鼎。因此,当地人在正常时候都说刘文彩是“大好人”,不是文艺家们“创造”的恶霸刘文彩。
从土改到文革中,刘文彩的形象一步步达到人间恶魔的地步。还有一位风光了10年的“冷妈妈”,她坐着专车,到部队、机关、学校、厂矿、农村作“忆苦思甜”报告,到水牢、“收租院”等处现身说法。
据不完全统计,1977年之前,冷月英在省内省外所作的“忆苦思甜”报告近千场,听众则多达百万人次以上。安仁刘氏庄园陈列馆中,知名度最高、对时局影响最大的莫过于“水牢”。水牢解说词称:在刘文彩的佛堂侧近一个角落里,秘密修建了水牢。据说,修建水牢的工人在完工后全部被杀害了。究竟水牢里害死了多少人,很难估计。那时,这个人间地狱里灌满了水,尸骨堆积,冰冷刺骨。腥臭难当。牢里还有一个囚人的铁笼,上下四周密布铁刺和三角钉,被关进去站不能站,坐不能坐,真休想活命。劳动模范冷月英是侥幸从水牢里活着出来的仅有的一个人。
1954年元月,大邑县在县文化馆举办“农业合作化”展览,“典型化”地设计出冷月英被地主刘文彩关在水牢受苦的惨景。刘文彩水牢就这样横空出世。在当地人里却闻所未闻,引起极大轰动。
1958年阶级斗争升温,便全盘照搬1954年制作的刘文彩水牢模型,并给本来空空如也的地下室灌上水,仿制了铁囚笼、三角钉等刑具,以及血水、血手印,然后向社会开放,以它无声的恐怖接待来自四面八方的观众。冷月英也开始由劳动模范一变而为“阶级斗争活教材”,到处声讨刘文彩的滔天罪行。
1981年开始,陈列馆派出专人,采访了70多名知情者,翻阅了大量文史、档案资料,对“水牢”刨根究底。经过一年多的奔波,水牢人证一个也没找到,物证同样不见踪影,始终查无实据,庄园陈列馆这才鼓起勇气,向主管部门送呈《关于“水牢”的报告》。内称“综合人们掌握的材料,可以初步肯定‘水牢’是缺乏根据的”。后来有记者找到冷月英,冷月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你们追着我问什么?又不是我要那样讲的,是县委要我那样讲的,要问,你们问县委去!”1988年,四川省文化厅终于下达了“水牢恢复为鸦片烟库原状”的复函。于是,地下室的水抽干了,铁笼搬走了。有关水牢的一切印记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
《收租院真相》一文的作者刘小飞披露:《收租院》里那个交不起租而丢下自己吃奶的孩子和婆婆去给刘文彩喂奶的罗二娘,她在诉苦会上说她给刘文彩喂奶,刘文彩把她的奶头咬了,还说刘文彩要强暴她。这个在《收租院》里的被压迫罗二娘,1960年前后丈夫罗吉安饿死,小女儿饿死,大孙子饿死,大儿媳饿死,一共饿死了4口人。罗二娘的亲侄子罗大文告诉刘小飞:罗二娘从来就没进过刘文彩家的大门,她怎么会去给刘文彩喂奶?罗大文还说“解放”初罗二娘没这样讲,土改时也没这样讲,是“四清”运动时大邑县委组织部副部长朱宾康住在罗二娘家几个月以后罗二娘才这样讲的,朱部长为此还给了罗二娘一座公馆。
刘文彩家族来自安徽省徽州,清朝初年移民进入四川,迄今能够找到的宗亲有17代。刘文彩父亲刘公赞是晚清贡生(一种经考试升入京师国子监读书的学员),家境相当于富裕中农。刘公赞有六儿一女,长子刘文渊是个书生,曾考中秀才,后学习法律,担任四川省谘议局议员、省高等审判厅厅长。
早年刘文渊曾在刘家祠堂设塾,为弟男子侄授课,所以他是最受刘家人尊重的。父母去世后,他被尊为族长。老二刘文运是农民,心眼很窄。1920年代中期6弟兄分家就起因于他。刘文彩与他很疏远。老三刘文昭素好老庄,“无欲无为”,颇具散仙风范,以裁缝为业,与世无争,性淡如水。刘文彩与刘文昭交情甚笃。老四刘文成早年经营烧酒坊,后来凭藉刘文辉的关系,当上了“机械修理厂”厂长,其实是个造币厂。造钱的人哪会缺钱花,于是他开银行,买房田,由于在成都房产很多,虽然富甲四方,刘文成却很吝啬。
老五刘文彩生于1887年,死于1994年10月。刘家兄弟中最得意的当然是老么刘文辉。刘文辉生于1895年,从小聪颖过人,13岁冒充16岁报考成都陆军小学,考试时对试题一片茫然。但他并不着急,另发议论——“欲强国必先练兵,兵不强则不能御外侮,将兆瓜分之祸。……”虽然离题万里,但校长拍案称奇,特召面试,并当场破格录取。后保送西安陆军中学,继入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后来升任民国第二十四军军长,陆军上将,四川省主席。
据刘家后裔回忆,刘文彩早年因家中孩子多,无钱上学,在家照看小弟文辉,两人感情笃深。后来开始卖烧酒。亦农亦商,离乡不离土,这段早年经历让他对下层隐情、江湖内幕一览无遗。刘文彩、刘文辉各有所长:一朝一野,一军一商,堪称珠联璧合,正因如此,刘氏家族才能出没狂风巨浪30年而不倒。
美术学院师生创作的《收租院》系列造型作品,用舞台语言塑造了刘文彩这一吃人的魔鬼形象,其个人名誉遭到恶意的扭曲尚且不说,问题在于《收租院》制造谎言所带来的社会暴力,给许多无辜者带来了无法承受的灾难。
《收租院》作品的人物原型来自大邑安仁当地农民和刘文彩及其家人。然而,人物真实的背后则隐藏着与历史完全不符的巨大谎言。大凡了解过去中国的人都清楚,地主乡绅阶层虽然不是大善人,但他们是维护社会生产、治安秩序的民间基础。不论发家致富的第一桶金子如何来的,但缺乏经营头脑、道德节制是难以成为富甲一方的地主。这一点,刘文彩与其时代大部分地主富绅不会有很大区别;如他个人出资2.5亿元(折合当时200多万美元)办了当时全四川师资设备最好的文彩中学,并捐出一千亩田作为学校公产;还修道路、修水利。这些善举证明了刘文彩是极为注重个人威望,在行为方面不可能无所节制。
炮制《收租院》这一谎言作品后,迄今为止,创作这组作品的大学教授和艺术家们没有一丝的悔意,在他们的回忆和记述中只有“青春无悔”的辉煌岁月......